十一月(20)

11月29日星期三晴有风

30年代的中南海新华门

看着没有风,虽有也很小,但是骑上车往北去,身受的情形完全和眼看的大相反了,风虽小,顶着走真是费劲,再要大刮北风的时候,我真不敢想骑车该怎么走!第二小时,唐宋诗仍晚了十分钟,真差劲!明天起,一定要早起,不许再迟到了,不然太不像话呢!考完又到图书馆去,因为第三时是空堂,也没做什么事,只查了几个单字。第四小时是英文,外国人(美国)教,何神父讲的是“Pigo is pig”,今天竟拿了两头小外国种猪来,装在一个洋油铁桶内,神得很,猪很好玩,讲的除了自己去查单字以外,他说得太快,不大懂得,这门课挺烦。唐宋诗,说文,二门考的不大好,大概是不会不及格吧!中午起风,饭后至教室与同学数人畅谈,又提起大前年的西苑事,很是不胜沧桑之感呢!胡扯一气,不觉已是两点了,上课老头讲韩退之《原性》和《文心雕龙》的“史议”,今天有点不舒服似的,总不合适,下午和小徐(仁熙)一同归家,在达智桥碰见了五弟带他回来,因为环境恶劣和经济的困难想到将来真不知如何是好,心中烦闷已极,怎么又能高兴呢!平凡无聊的生活,近来对我大大的不感兴趣,无意思得很,学校的功课也没有什么使我特别感兴趣,无聊充满了我的生活中!

晚饭前孙翰来谈天,至暮方去,饭后至西院,见斌母在。近来,斌等与四嫂往来甚频,我甚为彼忧,见面甜蜜语说的好听得很,当一面,背一面,虽斌等亦知其人,但人说是当局者迷,一时迷惑与其所以,上当吃亏后悔晚矣。我家至今如此凄惨,大半断送其手中,我不愿我喜欢的斌再受她的苦,所以我一知道她们的过往很频,我就代她们担心,如果不断与此往来下去,口舌加多以外,早晚会出事情的!

11月30日星期四晴微风

今天早上还好,不算得冷,只是有很大的雾,没有风。在太平仓口上遇见了曾泽和行佺,到校晚了五分钟,真没出息。孙人和的词讲的是好,三老板,我对他总不感觉兴趣,两小时空堂,在教室看了半天的小说史,下午考。又到后边去看以文会友栏,今天全换了新文章,有女部的,有一二篇做的不坏,不论男女同学多数都比我强得多!我可算个低材生了,又看了会报去吃午饭,饭后归来仍在教室看小说史。偶到大学号房去,忽然看见了济华寄来的讣闻,误了好几天,真是哪里说起!小说史考的容易,不到一小时就答完了,出来突然接到松三由川来一片,慰我有孝之事,情殊可感,千里迢迢故人情,令我不禁神飞天外,遥与相会矣!南方诸亲友值此时期更不知皆做何事也,松三壮志得逞,甚可钦佩,反视吾仍蜗居京都毫无进步,深为惭愧,凄然怅惘久之,又上一小时伦理学,归来暮矣!

总观近来在“以文会友”栏中所见之文章,于“自叙”“与友人书”二题目中看来。

晚饭后正要预备看点书,突然门开处,轻轻的、慢慢的走进来一个人,定睛一看,啊!原来是四天未见的斌来了,接着后边又跳进来一个活泼的慧,最后其母也来了,想不到今天会高兴大驾到此,他们都进去谈天了。后来斌独自出来,只我和她谈着,胡扯一气,她说了许多她想怎么样怎么样,有钱时候如何如何,和我在初三时一般的空想,但是到现在又那样实现了呢!她最大的志愿是周游世界(奇怪怎么那么巧和我数年前想的一般无二),最后住在一所小红楼里,并且学画,近的欲望是修饰她的自行车,做几件衣服,和买几双鞋。人的欲望是无穷的,我从前还有许多如她一样的“美丽的幻想”,但是实现何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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