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17)

10月28日星期六冷晴先后大风至晚

只是一小时的课,真没劲,也得老远的跑去。文字学下了以后,去看了会报,归来已是十时半,顺路到郑家去坐了一会,出来又到东斜街三号张宅,寻到厚沛,略谈了几句,近日他又不舒适了,终日闷厌厌的,未上学,在家,无聊之甚。分别后到西单理发,大风天真讨厌极了,满处都是土。先后看报,择录《前路》一段,三时许送书还斌,都出动了,没有一个人在家,这天还出去,我想或者是去中央看电影了吧!回来无聊得很,于是去王家。王贻也在那,谈笑半晌,冶华小孩等和王贻玩笑,大姐真忙得利害,一边说笑一边还要念英文查生字,听话匣子,不觉已黄昏,要走,又留我二人在那吃饭,磨蹭半天也到底是走了。可是已经黑了,大风天吹得有点凉,可是只穿一条裤子不觉得冷,不知何故?自本礼拜之起,即未过黄家,老去太惹人厌,自己都烦了,去了又没有事情,干坐着多没有意思。昨和今两天没有看见斌了,今天刮风天气又变冷起来了,真烦透了。以后老刮风,顶着往北,真够瞧的,两天来天气稍和,跑到学校常出一身微汗。天气之中我最讨厌,最怕的就是刮风,一则满空中都是尘土,弄得空气坏极,满身都是土,污积得很,而且出门骑车骑不动。次是下雨,下雪比较好一些,如果天气不冷,不化,我倒有点喜欢下雪呢。

10月29日星期日晴有风凉

贪睡的我。八时半才起来,阳光照着在书桌上做事情,精神也很快乐。进冬以来,我见了阳光就高兴,黑了精神就不好,于是作了两首诗,是唐宋诗,储先生出的题目,一个是《重九登白塔》,一个是《晚秋新雨》,因为心绪不佳,所以迟至今天才做好。我向来不会作诗,也不作诗,也不知道平仄对否,明天拿去让先生去改吧!十一时左右,到刘家去小坐,早就想去,老没有工夫,也不知自己都瞎忙些什么事情!小刘在家,昨天下午他又和金去真光,于是和我谈了半天“love Affair”之本事,又谈了些别的事情,同学的,学校的,山南海北的神聊一气,很是痛快。一直到他家开午饭了我才回家,留我在那吃饭,未在那吃,因为家中吃饺子,一直到两点左右才吃完饺子,因为蒸的没有吃的快。我总认为天下事最快乐的只有很少数几件是真快乐的,自己最想做的,一旦实现了,心中十分痛快。和几个好友知己痛快地无忌地畅谈一切,也是真乐,任性的游赏大自然的美景,月下谈情,或是听幽雅的音乐,及给它来个雪中赏梅(这未免有点诗人的味)。可是现在我的好朋友,老友,知己,都走的走,不在平的多数,有时烦闷起来真不知上哪里去的好。秋风多肃杀气,令人起不快之感,更生感触,昨日去王家待了一刻也是无聊,不知为什么,有时我觉得处处都是无意思的,而且各种事情都是不顺心,不适意的,太烦恼痛苦了,有时自杀的心都是有的,三时许过黄家看看,五姐出去,斌母和斌都在拥被高卧,和小弟三人大说大笑,尤以斌笑得最厉害,声闻户外,几达二十分钟之久。这种空气是和谐的,温暖的,欢乐的,天真的,但是不知为了什么,当时我也不知道在什么样心情下,不惯于在这种空气下待着,遂避在外边来。斌说她昨晚二时许才归来,别人送她回来的,还吃西餐,昨日下午她去中央,果然被我猜中,还不给我讲,不知王中华早就在昨天给我讲过了,心中好笑,可是我曾给他们讲过许多电影故事。去玩,吃西餐,晚二时归来,问我知道不?我怎么会知道?我如果说这个给她听,她一定会说,告诉我干吗?知道你去玩了,你吃西餐了!她昨天一定又是去东城什么姓何的表舅家去了,或者去一个外国人家去参加什么茶会或跳舞去了,一定的,没有别的去处,她那样子,是希望我问她,会增加她几分的得意与骄傲的,可是我无心去打听别人的杂事或秘密,懒得问她,她似乎有点不高兴呢!如疯如痴地,大笑大嚷地闹一阵子以后,到安炉子的来了,才安静下来,我也因无什么事就回来了。到家以后,不知为了什么,心中十分的不快,坐立不安,觉得今天的斌,不是平常“我的”斌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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