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7)

连日来,总觉自己思想老不能集中,精神也散漫不能专一,并且不时的想起父亲,心里难过极了,偶一回忆起父生前共处天伦之乐与处处所表示之慈爱更不禁令我心折神往,深悔生前不能稍尽孝心于老父之前,可悲吾父老境竟如此也。此必亦其自己所始料不及者也。今日世界上最爱我者往矣,此后惟尽心力以事母,父亲在天之灵得知亦必稍慰一二也。吾自认系富于感情,时好幻想,奇特诡异不近人情,近来亦时思及弼,其倩影时恍惚于吾眼前,其和蔼之有意无意之声音笑貌,亦耐人寻味,但吾无何奢望,所奇者,其举止及影像时侵入吾脑为奇耳。

下午醒来,暂时得收束心神,竟无人来访我,得以专注书中,阅读莎翁(W·Shakespease)名著之“恺撒大将”(Gulius Cacsar),系曹未风译,商务本,一气读完一半,昨日朱君泽吉,我系中之高材生也,看此书,谓“我国人译西文,译成文法仍按西文,成为不中不西,十分难读,予译虽无其好,但不赞成此种译法,如译即应译成中人语气”,予亦赞成此说,所看译书皆不易诵读,所译成之中文,造句文法皆不易读,甚至一句连续二三遍亦不甚明瞭,其所言何意也,此书即系前数日,逻辑学英千里秘书长所讲布鲁特斯及马可·安东尼二人演说辞均在其中,沙翁不愧为大文学家,想像力之伟大,非常人所能及于千万分之一,布与马二人之演说辞,凭空构出,如此严密动人,大非易事也。

小马近日时常找我一块吃饭玩,谈天等等,有时故尚不觉寂寞,而其思想则绝与我不同,盖其毫无忧虑,不愁吃,不愁穿,每日读书以外,只是想吃,喝,玩,乐而已,毫无可以挂于怀者,殊不知我心中之烦乱无杂,更非二十余岁青年所应有者,吾今必需皆得以肩承受之,活泼之青年却强迫你收起原来的天性,而要你假装出一付严肃虚伪的面孔来应付一切,但我对同学不忍如此,在家我是大人,在学校我是小孩,我对同学们是掩饰了我的面容,我只是把我脸上的苦恼转向里去,全倾露给我自己了,我近来更为了一种不可名状的悲哀和别的烦恼所引起的痛苦,而这些事本来是仅与我自己有关的,但也许在无意中便占染了我的外貌,但是我却不要令我的友好也因之而烦恼。

夕阳西下,晚风送凉,独坐楼上写此日记,遥忆好友天边,旧时欢乐,慈父见背,今成孤子,去年今日犹沉溺于欢乐中,明年此时更不知又变成何种情况矣,微风送来楼下小儿欢笑歌声,不禁俯视天真小儿,羡绝孩子提之乐矣,百感交集怃然不乐,不能去怀者久之,晚十一时许始入眠。

5月17日 星期三 晴热

 近一个来星期,也不知是如何,每逢午饭以后躺在床上休息开开书,不知不觉间睡魔就降临了,一睡还是真香,到该上课时醒了还舍不得起来,今天中午强不去睡,看看书,到了两点实在想躺躺,谁知一躺就着了,三点有课,醒来以后迷迷糊糊,没睡足的劲,四肢懒洋洋的无力,这又是一个怪现象,以前我向来不会睡午觉的,近几日竞有点非睡不可的劲了!真懒,真讨厌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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