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场不同(1)

他们到了村里,看到很多人胳膊上戴着黑箍儿,腰里束着白带,马凡平说:“我们来得真不是时候,看来村里刚死了人。为了避免沾染晦气,丁局,要不我们撤退吧?”丁国强说:“死人怕什么?来都来了,总要见见那个姜福贵吧?”他们走在村中的一条通道,前面有个男人迎面走来,车少军说:“你好,请问姜福贵大叔的家在哪儿?”那人答道:“今天村里人都在陆叔家办丧事,姜叔也在帮忙。”刘鸣问:“办丧事的人家在哪儿?”那人说:“就前面的弄堂向里走,人多的那家就是。”那男人正要走,忽然看到马凡平脸色一变,转身就朝那办丧事的人家跑去。小王说:“马局,人家看见您就跑,是不是见到您害怕呀?”马凡平说:“怎么可能呢?我有那么可怕吗?他可能忘记什么东西了,才跑回去。”

他们还没走到那户人家,就见从弄堂里涌出十几个人,都是老人和妇女,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车少军说:“请问你们谁认识姜福贵大叔?”前面的人群中走出一个六十来岁的老伯,说:“我就是姜福贵!你们是环保局的吧?来得正是时候,我们正要去找你们!”车少军说:“哦,您就是姜叔,吴局长请我一定来看望您,问您好!”姜福贵说:“谢谢吴局长关心!可惜啊,你们环保局里不全是好人,也有吃人饭不干人事的!”丁国强诧异地说:“老姜,这话怎么讲?”姜福贵瞪了马凡平一眼,说:“农药厂来了四年,我们村被污染了四年,到现在都没见有人来管过!我们吃的米、麦、菜,味道都变样了,河里的水不能喝,连洗衣都洗不了,现在我们每家都打井,可井水里都能闻出农药味!这回,农药厂给我们赔钱了,是不是更没人管我们死活了?”

电视台的摄像师一直跟在后面拍摄,翟静上前说:“姜叔,你们的情况向乡里和环保部门反映过吗?这几年没有领导来管过这事吗?”姜福贵说:“咋没反映?都反映了两年多了,环保局也来过人,可就是露露面,没见办什么事!我们村这几年得癌症死的,少说有一个排,没准儿都和这农药厂有关!我老婆刚死不久,今天老陆又走了,他才六十来岁。两年前的陆荣男,身体棒得很,小毛小病都没有,挑一百斤的水稻不弯腰,突然就生了怪病,他死得太早了!本来,等老陆的丧事办完,我们还想去市里找吴局长,今天你们来了人,那我们就把话说清楚,我们就是把农药厂赔的钱都还了,也要让他们把厂子关掉!他们的厂子害人不浅哪!再不关,我们村就完蛋啦!”马凡平说:“老姜,事情不都按吴局长和你们的意思解决了吗?怎么还不满足?”丁国强说:“赔钱没有解决根本问题,这事我们环保局要管,不能让农药厂把污染危害继续扩大。马局,对农药厂不能单单罚款了事,还要叫他们停产整改!整改不达标的,坚决取缔!”车少军说:“对,对违法分子不能心慈手软,对他们严格一点儿,污染的危害才能少一点儿!让小王采样后回局里化验,如果超标严重,我就对他们不客气了!”小王的提兜里已经采集了好几个瓶子,有排污口的污水、龙溪河的河水、鱼塘的水、农药厂边上田里的泥土、菜地上的青菜、村民井中取的井水等,他要带回监测中心交给简莉亲自检测,等检测报告出来,就有了从严执法的依据,庆丰农药厂造成这么大的污染危害,早就应该取缔了,而不是一再地姑息养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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