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国家解放同仁堂获新生(4)

有的说:“唉,我看工会代表仗着有共产党撑腰,根本不在乎谈得成谈不成。”

就在他们认为谈判无望时,工会提出了一个打破僵局的方案:请乐松生回来代表资方谈判。

老乐家各房也都希望能达成协议:“那就让松生试试吧,别人反正是玩不转了,就看看他有没有金钢钻吧。”乐家各房也都同意了。

乐松生听到同仁堂的职工指名道姓要自己代表资方谈判,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心里真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可是事已至此,他只能硬着头皮去谈谈。他一面急急忙忙往北京赶,一面寻思职工会怎样对付他,是脸红脖子粗地指着他,口口声声地“资本家”、“剥削者”地训斥;还是板着脸,一条条地掰扯必须增加多少工资,如何改善职工待遇,否则就罢工?同仁堂对待职工不薄,职工大概不会太难为东家;可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职工提出的条件太苛刻,为什么几次都没有谈成呢?别人谈不成,自己上阵就能谈出个峰回路转吗?他觉得希望渺茫……

可是,乐松生回到同仁堂,就接连遇到了三个“万万想不到”。这让他受到了很大震动。

第一个“万万想不到”的是,工会代表在谈判中提出的要求之一竟是“尽快结束同仁堂无人管理的状态”。

乐松生本来认为,所谓劳资纠纷,不是职工要求涨工资、增福利,就是东家要裁人,职工闹罢工。总之,职工“闹事”无非就是为钱、为饭碗。没有想到同仁堂的职工提出的条件之一竟是要改变同仁堂无人管理的状态。其实,这个条件,他打心眼里赞成,本来这应当是铺东关心的事,可那时乐家各房都把主要精力放在经营自家的“乐家老铺”上;加上刚刚解放,对共产党不了解,对新社会不了解,就更没有人管同仁堂的事了。乐松生也为此操心过,着急过,可是囿于当时的情况,他也是无从下手。现在,不是乐家的人,而是职工为同仁堂的现状和前途操心,乐松生受到了震动。他对“工人当家作主”这句话有了新的认识,原来“工人当家作主”并不是工人要当老板,当铺东,而是以主人公的姿态关心和爱护企业,参加企业的管理。乐松生对职工的理解加深了,也进一步理解了共产党的政策,双方的沟通就顺利多了,谈判很快就取得了进展,工人的提成率也从26.8%提高到了32%,即营业额中每一百元,工人提取三十二元为工资及各项福利费。劳资双方能够如此快地达成协议,这是乐松生第二个万万想不到的事情。

乐松生还有第三个万万想不到的事情。1949年10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了。那天在夜晚中绽放的礼花,把同仁堂的牌匾照得通红,同仁堂的职工兴高采烈。同仁堂见证过多少次改朝换代,不管是清朝的皇帝,还是北洋军阀时期的“大总统”,都是换汤不换药。现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人民政权真是为人民,不光想方设法改善人民生活,而且让人民当家作主,同仁堂的职工自然高兴。这时的乐松生和乐家各大房也一样,对新的社会、新的制度、新的国家既感到新鲜,又有些生疏;既存有疑虑,又怀着希望……

1949年10月4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的第三天,同仁堂的工会举行了一个“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成立”的联欢晚会,特邀请乐松生代表资方参加,并且说,这个游艺会有很重要的内容。游艺会有什么重要内容,乐松生想不明白,不过工会举办的联欢会竟然邀请他这个资方代表参加,倒是件新鲜事,他欣然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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