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更多的声音是:“快,快拿钱去赎人!多少钱咱们都得出,不能让她受罪!”
“抗日杀奸团”的成员大都是公子小姐,怎么会不顾生死参加抗日锄奸斗争呢?汉奸特务们百思不得其解。其实,这也很容易理解。他们虽是富家子女,也同样有一颗炽烈的爱国心。而且正因为他们受教育的条件好,接触爱国进步思想也比较容易,因此抗日也坚决。“抗日杀奸团”虽然是在国民党情报部门的指挥下活动,但他们同样是抗日志士,值得后人尊敬。“抗日杀奸团”的成员们被捕后都关押在北平沙滩老北大校址的日本宪兵队,受尽酷刑。此后,他们被判处从一年到无期徒刑的不等刑期。因为家里花巨资营救,乐倩文被释放回家“由家长严加管束”。有人曾经问乐达义:“您花了多少钱,才把乐倩文从日本宪兵队赎出来?”
乐达义说:“反正不少。不过,花多少钱都值!”
日本侵略军虽然抓住了“抗日杀奸团”的重要成员,却无法扑灭北平人民的抗日烈火。中国人民结成了广泛的抗日统一战线,开展了轰轰烈烈的抗日斗争,使得北平的日伪当局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稍有动静,便大搜查、大逮捕。一天,天色昏暗,一群日本宪兵和汉奸突然把乐朴荪和他的家人抓到日本宪兵队去了。在那里,乐朴荪受到了严厉审问。
“你家窝藏共产党的反日分子,良心大大地坏了!”一个矮个子日本军官喝道。
乐朴荪却平平淡淡地回答:“我们家有丸散膏丹,都是同仁堂和沛仁堂的;还有胡琴,都是我自己做的,可就是没有‘反日分子’。”
“不说实话!”日本军官指着那些阴森森的刑具,威胁说,“它们能让你感觉什么是生不如死,能让你魂飞魄散,那时同仁堂的药也救不了你!”
乐朴荪不紧不慢地说:“我看您倒是该吃药了!”
那个日本军官闻之一愣,下意识地问:“吃什么药?”
乐朴荪如坐堂医给病人开方一般,侃侃而谈道:“您听说过‘十香返魂丹’吗?《同仁堂药目》上记得明白,此药‘治小儿急热惊风并男妇一切癫痫中邪、狂乱失魂、如见鬼神、上树扒房、投河跳井、自言自语、或哭或笑等等’。您要服此药,价钱好商量。”
“八嘎!”日本军官恼羞成怒,抽出了军刀……
正在这时,从后面转出来一个级别更高的日本军官,他客客气气地说:“乐桑(先生),你是中国人里的这个!”他伸出一个大拇指,“你的京戏唱得好,得梅派真传;胡琴拉得好,还是徐兰沅先生亲授。我的大大佩服。希望你能和大日本皇军合作,日中提携嘛。”
“对不住了。”乐朴荪透着股傲气,“我们乐家就会做药,讲的是‘去邪扶正’;乐家还喜欢唱戏,因为戏里说的尽是忠义保国的事。我自己喜欢操琴,讲的是不能走音跑调,遭世人骂。什么‘提鞋’(提携)不‘提鞋’的,那是鞋店的事,不是我们药铺的事,跟我说不着。”
日本宪兵软硬兼施,过了好几堂,也没有从乐朴荪的嘴里得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最后,由于乐家的人营救得力,日本宪兵队又没有抓住证据,乐朴荪得以获释。
有人问过乐朴荪:“日本宪兵队为什么要逮您呢?”
“我怎么知道!”乐朴荪瞪大眼说,“那是鬼子!我光知道人想什么,鬼子是从阴曹地府来的,谁知道他们肚子里装的是什么驴肝马肺臭下水。”说完,唱着《打渔杀家》,“骂一声狗贼子良心丧尽,苦害我父女们所为何情……”转过身,背着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