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供奉御药同仁堂(34)

“哪儿呀,就是一个普通伙计。我以为他是冒死抢自个儿的钱财呢,没想到是抢同仁堂的老匾。”

“这人真是同仁堂的大忠臣啊!咱大清国要是有这样的忠臣,哪儿能落到这个地步呢。”

这块被抢出来的老匾,以后一直悬挂在大栅栏同仁堂的前庭。

后来统计,这场大火烧遍了前门西大街附近二十余条街巷大小商号三千余家。义和团的解释是,这是因为有人倒尿桶,冲了他们的法。

不幸中的万幸是,因为风向突变,这场大火只是烧毁了同仁堂的前庭,并没有伤到店铺的主体,同仁堂竟然逃过一难。

光绪二十六年(1900),八国联军以保护侨民和使馆、教堂为名攻大沽,占天津,夺杨村,过廊坊,直扑北京。清军和义和团抵挡不住洋兵的坚船利炮,慈禧太后带着光绪皇帝仓皇出走,北京沦陷,将1840年以来的民族屈辱推至极点。八国联军占领北京后,一群德国兵闯进了乐家打磨厂新开路的住宅,他们俨然是这里的主人,充分展现着他们的“文明”,他们白吃白住,又拿又毁。乐家的医书、家具等,许多都遭到了毁坏。他们还强迫同仁堂的员工侍候他们,供给他们所需要的一切。要不是刘辅庭又是送物又是给钱,千方百计地给这伙德国兵的头头“捋顺毛”,这些家伙还不知要怎么祸害乐家的宅子和财物呢。

刘辅庭是个有心人。他把这段动荡不宁的日子里,自己的亲身经历、北京百姓经历的种种苦难、侵略军对同仁堂几乎是日日不断的洗劫,都以日记的形式,详细、准确地记载了下来。通过他的日记,人们可以看到这样一幕幕历史镜头的回放——

八月初二,先是来了五名德国巡捕。巡捕也就是警察,和士兵不同,他们以维持治安为职责,不想这五个警察竟上演了一部《警察与小偷》。等他们走后,刘辅庭才发现,他们竟“顺”走了一个烟盒、两个沙果和三个梨。这五个兼做小偷的警察“品位”竟是如此低下,让刘辅庭啼笑皆非。

第二天,也就是八月初三,一大早就来了几个美国兵,不知怎么知道同仁堂有酒,跑到店里抬出来一坛药酒。刘辅庭无奈,只好请他们每人喝半盅。临走,他们又拿了一瓶酒。刘辅庭心想,破财免灾,这帮家伙走了,今天大概可以安生了,不想到了晚上,又来了五个美国兵,强行要走了十二瓶酒。

八月初四,天刚刚亮,又来了几个美国大兵,强“要”了十瓶酒。

八月初五,美国兵又来强要酒喝,刘辅庭只好给了他们几瓶,好歹应付了一下。

八月初六,又有美国兵来强要酒喝。

八月十一日,这种抢掠竟形成了一个高潮。一大早就来了两个美国兵要酒喝,喝完又拿走四瓶。下午又有六七名德国兵和五名美国兵强行索要酒喝。到了夜间,又来了五名美国兵,其中有一个非常蛮横,胡闹了一个半小时之久。这批美国兵刚折腾完,又来了两名美国大兵,索要了四瓶酒,扬长而去。

就这样,从八月初二到十月二十九的三个月中,除八月十三日没有记载,九月二十二日和十月二十日清静了两天之外,其余的日子里,天天都有侵略军的士兵到同仁堂强行索要酒和食物。他们少则一两个,多则十几名,而且这帮去了那帮来,有时一天就有五六批。他们除了吃,还在同仁堂睡,在同仁堂闹,不分昼夜地为非作歹,严重地损害了同仁堂的设施,影响了同仁堂的营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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