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考试还有一个月时,我开始熬夜复习,用当时流行的安眠药来调节睡眠。但在临考试的前三天,我终于还是病倒了。考试那天,我勉强爬起来进了考场。不管考取与否,能够参加大学考试,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但是,我竟然考取了。我的大学梦实现了。我成了大学中退生了。
还没高兴多久,我就被迎面泼了一盆冷水。
“至少要上一个学期才能算大学中退啊,光是考试合格、没注册是没有用的。”
这下糟了,我去哪里找入学的费用呢?这可比考试难多了。就在我想放弃的时候,梨泰院市场的人们帮我安排了一个工作:凌晨清理垃圾。只要肯卖力地干活,交学费是没有问题的。
于是,每天天未亮我就开始忙活起来,把装得满满的垃圾搬到推车上,经过三角地、解放村、普光洞的岔路口,再从美军营地的右侧绕过去,把垃圾倒在指定的空地上。每天我要往返六次,上坡时累得气喘吁吁,下坡时则更吃力,也更危险。
本来只打算挣够第一学期的学费,没想到靠着这份卖苦力的工作,我顺利读到了大学三年级。
乡巴佬竞选学生会主席
在我上大三的时候,二哥从首尔大学毕业进了科隆(kolon)公司,我们家的生活境况渐渐有了好转,但当时的社会局面却动荡不安。
为反抗军事政权的高压统治而掀起的民主化热潮把矛头对准了屈辱的“韩日会谈”,反对“韩日会谈”的运动最终演变为了反对专制统治的运动。在“4·19”适被勾τ诜亲橹刺难硕耸币丫辛艘欢ǖ淖橹裕堑哪哿σ苍銮苛恕Q堑呐芯裾诟哒鞘保魉笱У难嶂飨【倩疃踩缁鹑巛钡乜蛊鹄础?有一天,当我跟几个老乡说,我想参加商学院学生会主席的竞选时,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你小子不是喝醉了吧?说什么胡话呢?”
是啊,我这个一向寡言少语、连朋友也没有几个的乡巴佬,怎么会想到要去竞选学生会主席呢?
上大学的这两年,我每天都在为生存和学费而奔波,但即便如此,大学生活还是开阔了我的视野。我开始关注民族、民主、国家繁荣这些问题,开始把注意力从个人生活的现实问题转向外部世界。对我生活的这个贫穷、落后的祖国,我能做些什么呢?
当时,我并不太赞成学生运动的开展方式。我发现,除了几名主要的组织者之外,大多数学生只是随波逐流地参加示威游行。虽然我是学生,但我很早就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在为生存而苦苦挣扎中体味着人生,因此我比其他同学更能客观地正视学生运动。大学如果照这样发展下去,学校将不成其为学校,学生也将不成其为学生。而且有的时候,学生示威游行还会成为街边失业者、流浪者发泄的导火索。看着闹哄哄的学校,我心里真不是滋味。
另外,我也想抓住这次机会改变自己怯懦的性格,我想把自己塑造成一个积极的人,早日走向更广阔的世界。
我并没有什么胜算,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必输无疑,但对我来说,落选和当选同样有意义,即使落选我也可以让很多人知道我的存在、了解我的想法。今日的李明博已不是过去的李明博,不再是那个低着头、要用草帽遮脸的李明博,不再是为了摔烂的西瓜而要离家出走的李明博……我把这次竞选看做我人生的一个重大转折点。
然而我虽有一腔热情,我的清贫背景却再一次使我四处碰壁。虽然是校内竞选,但和社会竞选也没多大的不同。候选人的知名度、领导才能,以及更为重要的组织和资金,这四个条件,我似乎一个都不具备。
不管阻力有多大,我还是义无反顾地投入了竞选活动。那次共有两名候选人,我这个商高夜校出身的乡巴佬,人气自然低得可怜。尤其是同届的大三学生,对我的反应极其冷淡,倒是一二年级的学生在听了我的演说后开始支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