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吻着说再见(2)/Menco

在宾馆里,我把它小心地架在了开盘式录音机上,在磁头和导轨之间缠好了录音带,按下放音键后,乐声缓缓而出……

听得出,这是卷混合带子,里面有各式男女歌手的演唱,还有单纯的舞曲,我坐在转椅上,戴上耳机慢慢细听,随手推开了百叶窗。外面海风徐徐,椰树婆娑。我闭着眼睛尽情地享受着,思绪也随之游荡起来……

一天没和M联系,自己就有些不自在。我反省过,或许,自己对M的情绪是有些病态的恋父情结。母亲知道我和M的事情,她非常伤心又很无奈,她总是在激愤我的出位之举后,又感慨也许是因为我过早失去了父亲,才令我有今天的状况。

父亲的早逝,我到现在还不是很清楚,只晓得他是在援外过程中故去的。

海员式的爱情

到了大约第五首的时候,奥玛拉的歌终于出现了,我不觉莞尔一笑。几分钟后,歌曲渐近尾声,录音带里却传来了空气流动声,依我的经验,这显然不是在录音棚里录的。我正要摘下耳机,忽然,一个悦耳的男中音响起——

我不愿这样,亲爱的。

为了我们对什么也不牵挂,

愿什么也不使我们相连。

无论是使你的口变得芳香的话语,

也无论是话语不曾说出的东西……

我感到有些惊诧,在一盘古旧的音乐录音带里,怎么会出现一首诗歌的朗诵呢?那个男中音很悦耳,而念白也相当自如,似乎是读给熟悉的爱人。

我喜欢海员式的爱情,

接个热吻就匆匆离去,

留下一个诺言,

却一去不返。

一天晚上,与死神躺在一起,

大海就是他们的床铺……

念到这里,耳机里传来了含糊不清的声音,我扫了眼录音机,带子仍在转动,并无异常,显然,这是录音带磁性涂层老化导致的内容丢失。我只好停下机器。可看情形,这首诗却远没结束。它后面会是怎样的呢?念这首诗的人又是谁呢?这后面会是个怎样的故事呢?从没人念过这样的诗,而我也不曾如此入迷。

不虚此行

奥玛拉的录音终于开始了。这位迷人的黑人女歌手一亮嗓就让乐队里那些白人贝司手、混血小号手不住地称赞。我和录音师由衷地感叹“不虚此行”。

M问起了我的行程,我却说不出滋味,我想他一定又感到乏味了。女人都渴望被异性关注留意,可也得看是什么人、什么动机。我对M其实无所图,而对M来说,有个不用他费心,却还能投怀送抱,又得体的女子,那真是赚到了。我曾经暗骂过自己,可终究还是抵挡不了M的丁点引诱,更准确地说,是他这年龄的诱惑。

父亲为什么早早地离开了母亲和我?即便是去援外,他又为何下得了那般狠心?他不知道,他舍下的不单是一个不完整的家庭,更是种下了一个女子心灵不完整的诱因。

想多了,让我很悲伤。我还是及时掐断了思绪。

“你们在那边要多收集些资料和照片,这样回来写唱片内页介绍就有素材了。”老板关照道。

“放心吧,我没让摄影师闲着。”

老板在地球那头“嘿嘿”笑了几声。

古巴、哈瓦那,让人一言难尽。宏伟的西班牙殖民地建筑,映衬在高耸的椰子树下,无言地传说着这岛屿的历史,而街头红色的标语,更是昭示着她义无反顾的抉择。虽然她房子的外立面早就斑驳,她的卡迪拉克是古董款的,她老式的空调噪声惊人却又制冷乏力,但古巴没有改变,这里依然是伦巴的故乡,这里依然出产着最好的蔗糖;古巴人更没有改变,西班牙、黑非洲和印第安的血统奇异地融合在了一起,乐观而且无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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