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跑新德里

一出新德里机场,我就懵了。

准备打车去酒店,于是拖着行李随便打开一辆出租车的门。司机赶忙拉开我关上门,问我号码。我说什么号码,护照号?航班号?您只接某一航班的?要命的是司机讲的英文和我讲的英文,听上去根本就不是一个语种。人家问,你日本来的?我说,不,中国。人家说,哦,中国人英语发音就是不准。我白眼一翻,恨恨地说不知道是谁更不准。比画半天,我又去拉旁边一辆车的门,也是同样的结果。一堆出租车停在那儿,却都不让我上车,我只好返回去问机场工作人员,是不是机场的出租车有什么特殊的规定,人家说没有,绝对没有,然后带我去一个排着很多人的窗口说,先付款。

原来坐出租车和吃汉堡一样,要先去柜台买票付款,人家给你一个出租车号码,你再拿着号去找车。我想,要是我中途想去别的地方,司机是不是会按票上的目的地执意送我到酒店,然后再让我重新去窗口买票坐别的车去。

等终于上了出租车之后,我就彻底崩溃了。我能接受这些“老爷车”的模样,但是无法接受汽车没有后视镜。司机热情地跟我哈罗,我有点不爽地说开慢点,司机说好,然后油门一轰,跑得那叫快呀。后来的日子里我发现新德里所有的司机都是赛车手,并擅长从一个很小的缝隙里挤出去,挤出一片光明大道来。难怪不要后视镜呢,有那玩意儿怎么方便挤缝呢。

折腾到酒店的时候已经快天亮了,我心里恨恨地说还不如等天亮了坐公交车,还可以省点钱。

不过等天亮我看见公交车的时候,觉得还是坐出租车要好些,没有后视镜,起码还有门。

没有门的公交车非常豪放地在街上奔跑。马车在街上缓慢行走,马儿边走还边拉屎。行人很多,真不愧是总人口排名世界第二的国家的首都。到处都是一派乱糟糟的景象,但是又很生动,甚至可以说是生机勃勃。

像我这种在盆地上生长的人,长年不晓得什么叫晴空万里。新德里的天空倒像故乡,灰蒙蒙的,用时下的话说,就是有点苍。

街上最好看的是印度女人,通通是大眼睛高鼻梁。但是结婚的和没结婚的差别忒大。年轻的身材凹凸有致,我就把她们归为没结婚的;带着孩子的肚皮上通通挂着一圈肉,并且被她们的服饰恰到好处地露了出来。她们在街边和商贩们讨价还价,或许只有一日三餐才可以真正打动她们,赘肉算什么,人家也不是没有过凹凸有致的青春岁月。

有很多卖银饰的,也不便宜,我本来也想在肚皮或者鼻子上穿个洞,又怕要是回国后发炎什么的,售后服务跟不上,还不如在国内打洞呢,促进的也是咱自家的经济。

如果在新德里的街道上闲逛时你突然想上厕所,那也是个很棘手的问题。路边倒是有厕所,但也是没有门的,男士面对墙壁背对街,左右两边有两堵墙象征性地挡着。

但女士就惨了,所以我建议女士少喝水,一直憋到回酒店。

就厕所问题我和一个司机聊上了,我说你们的厕所是真正意义上的公共厕所。他说,那你们的呢?我说,我们的厕所可没这么公共,而且可干净了,在里面睡觉都没有问题。厕所分男女,还有专为残障人士设计的,还喷香水,还有镜子、洗手液、烘手器,但要交钱。司机本来被我说得一副向往的神情,但当说到要交钱的时候,他说还是免费的好些。

新德里的路上随处可见小松鼠。我刚开始不适应在街上见到这些小东西,硬是当街用纯正的四川话大叫了声“耗子”。可仔细看又觉得它们长得挺好看,恨不得带两只回来捐给社区动物园。同样是鼠辈,尾巴长翘点怎么就那么好看呢?

几乎每条小巷子里,都有一个供神的地方,点着香。他们说神创造了老板,老板发给他们钱,钱让他们生活,所以神是好人。我说神为什么不让你们做老板呢?为什么一直祈祷,可生活还是这么艰难呢?我得到的回答是:我们祈祷,不是为了生活更好,而是不要更差。

新德里的酒店也让我无所适从。我住的三星级酒店还不如国内的招待所,还时常有壁虎漫步。热水供应也很难保证,时有时无,毛巾牙膏什么的都要另算钱,特别是酒店的空调,让我想起小时候在奶奶家看见的鼓风机,不美观就算了,声音还大。

新德里的电视节目很好看,整天都在唱歌,播各国电影,我还看到了李连杰演的《黄飞鸿》,英文版还真是别扭,没有国仇家恨儿女情长那股子劲儿。

新德里街道上有句标语让我很感动:New Delhi will run。我想大概是新德里将会奔跑前进的意思。我感动的原因是因为不适应,我从小见到的标语都是“要想富,少生孩子多种树。”当我跟爸爸分享这感动时,爸爸不屑地说,这样的标语我们以前也有的,就是浮夸风那会儿,“跑步进入共产主义”之类。听我爸这么一说,我有点难过。

回来的时候我带回几件纱丽送朋友,朋友问泰姬陵好不好玩,我如梦初醒,居然忘了这茬。

我没有去过泰姬陵,但我觉得我去过印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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