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gh School(2)

贝儿猜想,这就是传说中的“中招儿”。

然后,拍摄队伍中场休息,贝儿向侍应要了一个苹果批,一心一意在餐厅中待下去。男模特儿坐在背向贝儿的位置喝咖啡和补妆,贝儿的目光仍然没放过他。然后,摄影师助手走过来,正在吸烟的他原本的目标是附近的烟灰盅,他见贝儿呆呆的,便坐到她对面跟她说话。

摄影师的助手大约二十二岁,他的头发有点乱,眼内满是红丝,带点女相,一双手臂文上某个东方国度的文字,一段又一段,密密麻麻烙在皮肉之上。

贝儿望进他那双怠倦的眼睛里,本来,她对他没感觉,可是当他说及在印度与尼泊尔的经历,贝儿便神往起来。摄影师助手说,他试过三次灵魂出窍,带领他的师傅说,第四次他便会升仙。贝儿专注地听,她发现,她喜欢他说话的表情,他爱勾起一边嘴角,邪邪地笑。

他忽然说:“你的内心很独特。”

贝儿深感被说中了,她自豪地告诉他:“我喜欢听琼斯登伯爵的音乐。”

他打量她好一会儿,又点下头,接着做出认可的表情。

贝儿高兴极了,这个有阅历的男人在表达他的赞赏。

然后,拍摄工作又展开,摄影师助手要做准备,贝儿便乖乖坐着继续观看,直至摄影师要求清场,贝儿便被请离开餐厅。她当然依依不舍了。惊喜的是,男模特儿挥手向她说再见。那个摄影师助手却不知去向。

以后,贝儿常常想起这两个男人。她仔细地分析,她喜欢男模特儿够俊够酷,气质邪异,神态凄美;摄影师助手呢,背景特别,够另类。没与这两个男人发展,萍水相逢,连朋友都称不上,但他们却令贝儿了解自己更多。

对了,贝儿就是钟爱他们那种类型的男子。然后,灵光一闪,贝儿想起了一个形容词:“危险”。就是了,她喜欢男人带着危险的特质。

琼斯登伯爵也是这样的,甚至,该尊称他为危险之王。

贝儿明白自己出身平凡、外形平凡、经历平凡,但同时,贝儿明白自己有多与众不同,或者说,超凡的品味。贝儿喜欢自己的品味,也忠于自己的品味。

不一样,让她感觉很好。

某天,学校内有颁奖典礼,表扬两名赢了全国电脑软件设计比赛的高年级同学。校长致辞,然后两名男同学上台,哇,真是不得了,他俩形态之怪异,令台下学生全部窃笑。

第一位男同学像个发育不良的小子,又矮又瘦;头特别大,但下巴又非常短和尖,背部有点曲,双腿合不拢,向外弯;厚厚的眼镜下是超级大的眼睛,嘴唇又薄又阔。

露娜在贝儿的耳畔说:“哇!蜥蜴人呀!”

第二位男同学则胖胖矮矮白白净净,才十六岁但已半秃头;眼睛小小,鼻子小小,但大门牙则露出来。他在台上站得很直,超级乖巧似的。

露娜皱眉,深切地思考:“他……他像一种动物……叫不出名字……”

贝儿笑,告诉她:“是水獭。”

露娜恍然大悟的样子。“对!筑堤坝的水獭!”

两名女孩子笑作一团。

从此,每当在校内远远看见这两名男学生,贝儿与露娜会暗暗称呼他们的外号:“蜥蜴先生!”“水獭先生!”

不久之后,联校举行卖物会,贝儿学校的代表就是蜥蜴先生和水獭先生,他俩把自己设计的电脑软件转变成一种模拟游戏,校方相信他俩的游戏摊位必然大受欢迎。学生都收到免费门票,于是,贝儿和露娜便一起前往。

露娜四处观察其他学校的帅哥,贝儿则流连售卖音乐专辑的角落,随后两个女孩子会合闲逛,她们遇上了蜥蜴先生和水獭先生的摊位,他俩设计的游戏不如想象中受欢迎,门庭有点冷落。“没人啊。”贝儿说。“他们的长相能吓坏人呀!”露娜结论。

为了表示支持,贝儿与露娜参与蜥蜴先生和水獭先生的电脑游戏。蜥蜴先生相较善于言辞,他以急速的词语讲解游戏内容,原来是这样的,当参与者戴上特制的感应器后,他每说出一个字,便能嗅到该物体的仿真气味。贝儿先行试玩,她说了牛扒、草莓、草原,果然,她分别感受到以上三款不同的气味。贝儿觉得这种虚拟游戏很特别,她表现得兴致勃勃。露娜更是夸张了,她呱呱叫地赞叹虚拟香水气味的仿真度。贝儿留意到,说话的只有蜥蜴先生,水獭先生站在旁边礼貌地赔笑。贝儿感受到水獭先生的谦厚,她向他回敬一笑。

水獭先生领会到贝儿笑容的意思,他想到的是,这名小女孩倒是成熟淡定。

而且,她的绿眼睛很漂亮,润泽明亮。

水獭先生不禁把贝儿多看几眼,贝儿知道他在看她,于是故意别转脸。

没多久,三名邻校的高大青年走到这个摊位,态度不太友善。有人说摊位内有怪物人,有人批评这款得奖电脑软件是废物,然后,最健硕的金发青年自行把感应器佩戴上,不断说出“排泄物”三个字,果然,他随即脸色一变,呕吐大作的样子。他忍受不了那仿真的恶臭,恼羞成怒起来。

他把感应器摔到地上,一手抽起蜥蜴先生的衣领,高声喝骂:“让人作呕的人制造让人作呕的垃圾!”

蜥蜴先生企图反驳,水獭先生走上前劝阻帮忙,其余两名高大青年又加入,一时间混乱极了。露娜发挥了她声线的优秀本质,尖着声音叫唤警卫,最健硕的青年见形势不对,才不情不愿放下蜥蜴先生。

贝儿按捺不住,正义地朝那三名高大的青年说:“你们发明得出他们的软件吗?头大无脑就别惹是生非!”

他们不敢打女人,却有人说:“小猪扒爱拣怪物造型的男朋友吗?”

说到男男女女这种事,贝儿便脸红了。

警卫走近,三名青年不忿气地散开。

没事后,蜥蜴先生和水獭先生向贝儿和露娜道谢,蜥蜴先生提议卖物会结束后请她俩吃东西。露娜急急拒绝:“不用不用!我们要回家吃饭!”继而急急拉着贝儿离开。

贝儿有点不明所以,她回眸望向两名男生时,刚巧与水獭先生四目相对,他接触到贝儿惘然的眼神。

不知怎的,水獭先生有点不舍得她。

走远了,露娜才对贝儿说,“让其他人看见我们与他们约会的话,我们便会变成‘怪物人的女朋友’!”

“啊!”贝儿惊讶地张大口,她刚才没顾虑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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