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和她,有着同一条命。
帕拉斯轻抚魏龄哭泣的脸,说:“你不必向任何人倾诉,你只对我说便足够了。你的人生所承受的苦,我明白。”
就这样,魏龄崩溃了。“幸好你找到我,幸好有你!”
帕拉斯看着魏龄的悲恸,他心中有数。
他把她的脸埋进他的胸怀中,他让她尽情哭个够。
他望望天望望海,他的神情既嘲弄又志在必得。
怀中的女人仍然在哭。
他怎会不明白她的打击?她活着的是他的命啊。
他想到的是:活该。
帕拉斯的心那样黑暗,但他正准备做一个充满爱的举动。
他抬起魏龄哭泣的脸,凝视她那哭肿的眼睛,接着,吻她。
多少年了,魏龄没被吻过,她起初是惊讶的,怎么忽然会有人吻下来?怎么吻她的人是这一个?但接下来,她也不管了,她实在需要性的关爱。
甚至,当帕拉斯暂停之际,魏龄伸出手臂搂住他的脖子,她索求更深的吻。
海有浪声,不远处的岸边有年轻人嬉戏叫嚣,魏龄都听不到了,她唯一听见的是接吻中的细碎声音,以及帕拉斯的心跳声。
帕拉斯有心跳,他是一个真实的男人。
真实的男人……真实的生活……
究竟,真实是怎样的一回事?
活上帕拉斯的人生后,魏龄根本没有真实地生活过,这四年多,她的时光都耗在创作与抵抗失眠之苦之上。
帕拉斯的手开始在她的衣衫下游走。
魏龄不只听见帕拉斯的心跳,她更听见自己的。
也许,自己也是一个真实的人。而真实的人需要真实的生活。
帕拉斯把她抱起来,她渴求地望着他。他把她抱进船舱中,二人有默契地没说话,她驯服地躺到床上,任由他脱掉她的衣裳,她静静地看着他一丝不挂。
多少年了,没人触碰过自己的身体,情欲的实在感全是前尘的事。魏龄都忘记了作为一个女人的感觉,忘记了身体被进入的震撼。
帕拉斯在这夜衍生的激情可能太突然,但魏龄不想追究。他所诱发的,正是她所需要的。
真是奇怪极了,情欲的感受居然是那么清晰。因为失眠,魏龄的感官都迷糊了,幻觉幻听,食而不知其味。还以为此生此世也会在感官闭塞中度过,却让她找到开启身体感官的途径。
如果创作是一种燃烧和付出,情欲便是滋养和吸收。她看见花开,感到正被垂怜,所有的痛楚与艰辛都被抚平了。被触动的何止是身躯?她的灵魂也借此安然。
她望向帕拉斯,他也一直望着她。这个男人,既熟悉又不熟悉,此刻,却如此顺理成章。他和她身体结合有何稀奇?她早已活上他的命,她早已与这个男人神奇地合二为一。
魏龄合上眼睛,她又看见花开了,忽然,心头溢满了感动,眼泪流了下来。
后来完事了,二人都沉默无话。刚才的结合,对于他俩都是一种冲击。
魏龄企图以言语表达些什么,神经却忽然麻痹,一阵睡意侵袭,她入睡了。
可能有梦,可能没有。她睡得好熟。
醒来的时候,太阳早已升起了。
张开眼来的一刹那,魏龄惘然。
恍如隔世。
究竟身在何方?所为何事?
她翻开被褥,看见裸露的身体,她记起了。她望了望挂钟,自己居然熟睡了八小时。
起初是愕然的,后来,她便笑了。
她穿回自己的衣服,走上甲板,她看见坐着看海的帕拉斯的背影。
帕拉斯听见她的脚步,便回过头来,他的神情和善又温柔。
他甚至伸出手来迎她入怀。
她让他抱住,二人相视而笑。
天色明媚,海面平静,游艇上的二人,完全是情侣的模样。
魏龄说:“从今以后不再相见,于我来说并无问题。”
帕拉斯凝视了她半晌,他的绿眼睛在阳光下闪闪生光。他说:“你能爱上我条命,你也能爱上我。”
这样的情况,这样的情话,实在有点不可思议。
魏龄流露了惊讶的表情,但很快又平静了。
她没说些什么,成熟地微笑。
发生过那么迷离又复杂的事,如今不过加上爱情,大概也可以处理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