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鸡尾酒》(22)

洛克萨妮正在观察,那个金发女孩抬起头来对上了洛克萨妮的眼光。她的眼神略为闪烁,然后露出甜美的笑容。“嗨,”她说,“你大概不记得我了。”“喔,不,我记得,”洛克萨妮回给她一个微笑,“赫塞尔,对吧?”“答对了,”赫塞尔的笑容更甜美了,“你是洛克萨妮。”“洛克萨妮!”坎迪斯抬头,眼里闪耀光芒,“宝宝出生的消息真的太棒了,不是吗?”“棒透了,”洛克萨妮说,“吉尔斯昨晚打电话给你吗?”“是啊。他听起来真的是乐坏了,”坎迪斯比比那张纸,“你看,我们正在设计卡片请美术部制作。到时候让每个人在上面签名。你觉得怎么样?”“很棒的点子,”洛克萨妮温柔地看着她,“玛姬一定会非常喜欢。”

“我把它拿去楼下的工作室,”坎迪斯说完起身,略为迟疑地看看赫塞尔和洛克萨妮,“你记得赫塞尔吧,洛克萨妮?”“当然记得,”洛克萨妮说,“玛姬已经把赫塞尔加入工作团队的事情告诉我了。整件事的处理效率真是快。”

“是啊,”坎迪斯有些脸红,“因为……因为过程很顺利,不是吗?”她又瞥了赫塞尔一眼,“就是这样。好了,我赶紧把卡片拿下去。很快就回来。”

坎迪斯离开后,两人间陷入沉默。洛克萨妮赞赏地看着赫塞尔,而赫塞尔则一脸无辜地回看着她,用手指扭着一撮头发。“那么,赫塞尔,”洛克萨妮总算开口,语气友善,“你还喜欢《伦敦客》吗?”“好极了,”赫塞尔认真地看着她,“能来这里工作真的非常幸运。”“我听说你现在和坎迪斯住在一起。”“对,没错,”赫塞尔回答,“她人实在很好。”“是吗?”洛克萨妮和蔼地说,“这个嘛,你知道,我一点也不讶异,”她略为思索后继续说,“坎迪斯是个非常体贴又慷慨的人。

她总是很难对别人说不。”“真的?”赫塞尔说。“喔,是的。我很讶异你竟然没发现,”洛克萨妮满不在乎地检视着她的指甲,“事实上,包括我在内的朋友们有时都很为她担心。她是那种很容易被别人占便宜的人。”“你这么认为?”赫塞尔露出甜笑,“我倒认为坎迪斯可以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她今年几岁了?”哇,洛克萨妮心想,几乎要令人佩服的应答。她显然不是省油的灯。

“对了,”洛克萨妮突然转换话题,“我听说你之前从来没在杂志业工作过。”“是啊。”赫塞尔有点犹豫。“但他们说你的写作能力很棒,”洛克萨妮说,“而且在面试时让拉尔夫·欧索普大为惊艳。”让她惊讶的是,赫塞尔的脖子开始泛红。洛克萨妮饶富兴味地盯着瞧,直到那抹红晕消退。“好啦,赫塞尔,”她开口,“很高兴再见到你。我相信未来我们会很常见面。”

她看着赫塞尔缓步走进贾斯廷的办公室,注意到贾斯廷在赫塞尔进门时抬头露出微笑。典型的男人啊,她尖酸地想。一副早被赫塞尔的甜美微笑迷得团团转的模样。

洛克萨妮隔着玻璃端详赫塞尔可爱、有着塌鼻子的侧脸,试图解析这个人。她年轻、漂亮,应该算得上聪明。有着吸引人的外表。以外在而言,是个讨人喜爱的女孩。但为什么就是让她觉得不对劲儿?洛克萨妮脑中闪过她纯粹是嫉妒赫塞尔的想法,但旋即驱散这个念头。

当她站在那儿瞪着赫塞尔时,坎迪斯回来了,手上拿着张彩印样稿。“嗨!”洛克萨妮温暖地对她微笑,“今天下班想不想喝杯小酒?”“我不行,”坎迪斯懊恼地说,“我答应赫塞尔陪她去购物。我想帮玛姬挑个礼物。”“不要紧,”洛克萨妮轻声回答,“下次吧。”她目送坎迪斯走进贾斯廷的办公室,朝赫塞尔微笑,开始对话。

贾斯廷立刻开始对着那张样稿指指点点、皱起眉头,坎迪斯则认真地点头,比手划脚起来。趁着他们都全神贯注地盯着样稿时,赫塞尔缓缓转头,冷静地越过玻璃迎上洛克萨妮的目光。她们就这样注视着对方好一会儿,洛克萨妮突然转身离去。

“洛克萨妮!”贾斯廷抬起头叫她,“你可以进来看看这张样稿吗?”

“等一下!”洛克萨妮边大声回应,边走出了办公室。她没等电梯,在一股突然的心情激励下,快速地爬上楼梯,在走廊上快步走向拉尔夫·欧索普的办公室。

“珍娜!”她停在那位资深秘书的办公桌前,“我可以见拉尔夫吗?”“抱歉,他不在,”珍娜从手上的针织活儿中抬眼,“今天都不会来。”“喔,”洛克萨妮说,小小声地加了句,“真该死。”“不过,他已经知道玛姬生宝宝的消息了,”珍娜说,“他今早打电话进来时,我就告诉他了。他开心得要命。对了,露西亚这名字好美,”她指指手上的毛线,“我正在帮她打件小外套。”“真的?”洛克萨妮以一种仿佛发现奇珍异宝的目光看着那团柠檬色毛线,“你的手真巧。”“其实这花不了太多时间,”珍娜迅速移动着手上的棒针,“而且她肯定不想让那小东西穿一般店里买来的毛衣吧。”玛姬会不愿意吗?洛克萨妮有点怀疑。天晓得为什么不?洛克萨妮不耐烦地甩甩头。她可不是来这儿聊婴儿衣服的。“嘿,珍娜,”她开口,“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可以啊,”珍娜拿起棒针继续编织,“不过不保证会有答案。”洛克萨妮露出笑容,稍微放低了音量。

│“拉尔夫有跟你提起任何关于那位新来的编辑助理赫塞尔的事情吗?”“不算有,”珍娜说,“除了他同意给她这份工作之外。”洛克萨妮皱眉:“但他亲自面试她。一定有什么评语吧?”“他觉得她很有才华,”珍娜说,“她写了篇跟伦敦交通运输系统有关的有趣文章。”“是吗?”洛克萨妮惊讶地望着她,“真的写得那么好?”“喔,是啊,”珍娜回答,“拉尔夫给了我一份复本,”她放下毛线,翻找着桌上那堆文件,然后递给洛克萨妮一篇文章,“在这儿。你会喜欢的。”“我不确定,”洛克萨妮朝那张纸瞥了一眼,收进包包里.“不过,还是谢了。”

“你和玛姬说话时,记得代为转达我的爱,”珍娜语气温柔地说,指着那件迷你黄色小外套,“希望当妈妈这件事不会对她造成太大冲击。”

“冲击?”洛克萨妮很诧异, “喔,不会的,玛姬会应付得很好。她向来如此。”

叫唤她名字的声音将玛姬从一个栩栩如生的疯狂梦境中拉回现实,梦里的她正拼命追赶着某个莫名又无形的东西。她在一阵惊慌中睁开眼睛,迷惘地对着头顶上的明亮灯光眨了好几次眼。

“玛姬?”她的眼神猛地对焦,看见派蒂站在病床尾端,捧着一大束百合花,“玛姬,亲爱的,我不确定你是不是在睡。你还好吧?”“还好,”玛姬的声音干哑, “我没事,”她试着坐起身,身体的疼痛令她略微颤抖,然后将干燥脸庞两侧的头发往后拨开,“现在几点了?”

“下午四点钟,”派蒂看着手表,“刚过四点。吉尔斯随时会回来。”

“好,”玛姬轻声说。吉尔斯和其他访客在两点钟时全被请出病房,好让新手妈妈们休息。玛姬紧张地躺在床上好一会儿,怕露西亚哭,接着显然是渐渐睡着了。但她完全没有放松的感觉,只觉得意识朦胧、无法聚焦,脑袋也没办法好好运作。

“我的小孙女还好吗?”派蒂探望摆在玛姬床旁的塑胶婴儿床,“睡得像头小羊呢。多可爱的小宝贝!她真是个天使,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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