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厉曼婷:这圈子要不了,什么了不起的东西(6)

这个其实很吊诡,你听我这么说,应该可以感觉到我的冷漠,但以前他们看到的可能是:我脾气很好,工作的态度随和、与人为善,很配合。唯一一次我比较强势的做法是发生在滚石期间。有一个知名的音乐人,他把你的词改两个字就要双挂(作词者),是很多圈内人都知道的。一次开会的时候,拿着两个词,我问三毛:"你来告诉我这两个词,哪个比较好?"一个是我,一个就是那个人写的。三毛完全没有表态,而我心里认定:"当然我的比较好,他写这什么词?还要拿来跟我讨论!"那次有点不知天高地厚(笑)。

在会议中三毛觉得很尴尬,因为这么多人在嘛。后来这人又做类似的小动作,我很烦,趁某次开会时我就当场宣布:"以后他作的曲,别找我填词。"那时候滚石总经理林晴朗还好意跟我说:"你这个话不要在会议上讲。"我当时不知为什么,很理直气壮。现在想来,也有点过了。

陈:你一直对权力的事很淡然,所以对一些不愉快或不光明的事,也比较无所谓?

厉:我觉得我算幸运的,我很少碰到对我太不公平或是太糟糕的事,在唱片圈我得到的比我付出的多;如果以努力的程度,我付出其实没有得到那么多。我完全不辛苦,因为写词对我们来讲,不是吃力的事嘛,甚至是一个享受,它还给你带来金钱。你没有为它去呕心沥血过,但你却有很好的pay。

陈:可是有人会说这是因为你有才华,他们可能写一首词要想破头才写得出来。

厉:我这种人好听来讲,有天分;难听来讲,是非常职业化。写词对我来讲有点像是雕虫小技,反正要写就写,要这样就这样,要那样就那样,我通通能应付你!(笑)这个工作很多时候的重点不在作品本身,而在其他。这并不好,但这是事实。

这圈子要不了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你觉得在歌词里,有什么旷世巨作吗?稍微有一点文采的人,应付它绰绰有余。至少我想你是这一类的,对不对?但不代表我没有被退稿或被比稿,当然不是这样,我需要跟人比稿和被退稿的次数不比任何人少。

陈:现在比稿比到不行,有的大比稿,两岸版权公司通知旗下的作词者,谁想来填就来填。面对这些生态的改变,你有什么话讲?

厉:讲了有用吗?我真正的心情是不以为然,从不以为然到认命。也许也不叫认命,基本就是拒绝,就是脱离,就是不相干。如果我不喜欢这个游戏规则,我又没办法改变它,那就退出。

厉曼婷 歌词代表作

辛晓琪 《俩俩相忘》《遗忘》《别问旧伤口》

张学友/林志炫 《离人》

周华健 《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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