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你有没有填词过?
华:有,《台北的天空》就是用填的。谈到这首词,我会觉得它太简单了,当然也有人说越简单的是越难的。那首歌谈好要搭一部连续剧主题曲,剧名也叫《台北的天空》,所以《台北的天空》那五个字是作曲时就存在的。最后不知道为什么在台视播出时改成《花落春犹在》,马景涛跟徐乐眉主演。
那首词一开始不是找我,是找作家张晓风老师,但她填出来的词很古典,唱片公司觉得这样子没办法唱。那是王芷蕾刚刚加入飞碟的第一张专辑,他们赶着要出,于是把我找到办公室,我只花了大概五分钟就填完了,然后就走人了。后来我是在夜市第一次听到这首歌发表,心里觉得好奇怪喔,夜市从这一头走到那一头,怎么每家唱片行都在放这首歌?
融:你有因此炙手可热吧?
华:得利最大的当然是歌手,王芷蕾算是有一点咸鱼翻身,因为这首歌得到金鼎奖最佳女歌手,专辑得到最佳专辑,然后我得到最佳歌词。当时飞碟唱片简直是赚翻了、乐翻了。后来就不只是飞碟找我写词,还有滚石、歌林、点将都有来找。
融:那个时候你跟唱片界的人常打交道吗?
华:很少耶。一开始我还觉得他们是黑道。觉得娱乐圈的人跟我有距离,他们穿衣服跟我不一样,他们比较会花钱,会带我去吃西餐。我从来没吃过西餐,你知道嘛,我那时就是一个花莲乡下来的小孩。
融:所以你写歌词的高峰期是几年到几年?
华:应该是1983年到1986年。1986年我当兵,当两年预官,关系全断了。1988年回来,当住院医生开始忙,就比较少写东西,他们也不容易找到我,跟歌坛就渐行渐远。1997年去美国,在哈佛大学当研究生,离开台湾三年,临别写的是凤飞飞《浮世情怀》专辑里面的《驿站》。回来以后也写的不多。包括陈复明找我写彭靖惠《绝对慵懒》专辑里头两首歌,又有人找我写赵薇的《渐渐》,那首歌听说在北京是年度十五大金曲。
融:那时没有主动想再找一点歌词生意来做?
华:没有,我觉得又是情啊又是爱的,如果能写一点有意思的东西还好,但又只是写这些,就没有很大兴趣。同时后来唱片圈生态变化很大,出片量变少,曲风有时候我也觉得好难听,就不想写了。这十几年,我连国语歌听得都蛮少的。
融:这么多的心理变化,你医学这部分,都还是完全平顺地进行?
华:对。就是看病、做研究、升职等,从讲师升到助理教授、副教授。
融:同性恋的倾向,有遭受到医院"白色巨塔"的迫害吗?
华:当然有啊!这要讲吗?一把心酸泪。你知道有多难?我完全没有support。第一个,那时候我家人对我不谅解,一个儿子好好的医生不当,跑去东写西写、不结婚、没小孩。尽管还是在当医生,但他们就是要你一百分,就算你九十九点九分,他们都遗憾。唉,有这样的父母你有什么办法?第二个,我也没lover,没有partner;然后朋友之间对工作上的事情,也不太能够帮什么忙,同事都觉得你是个怪胎,领导看到你就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