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待这趟旅程的态度,仿佛宜兰三天两夜泡汤之旅,而不是时间长达一年,幅员横跨欧洲和美洲,近乎环游世界的壮举。连我自己都偷偷怀疑,我是不是打从心底希望这趟旅程快点失败,这样我就有借口可以提早回来。
毕了业的我同时做两份工作,一个是平面摄影助理,一个是电视台翻译人员,我每天都活得很忙碌,日子充实得分秒必争。可是我自己知道,我只是走在一个大家看起来都觉得很安全的框框里,作一个看似幸福的表演,骨子里的我,因为看不到一个清楚的目标,惶惶不安。
要上飞机的前三天,我甚至有一种厌恶的感觉,我跟自己说干脆不要去了吧,两万多块的飞机票就算了吧,省得我这样赶鸭子上架。
我知道其实我很害怕。
现在的生活不是很幸福吗?为什么要改变呢?
这趟旅程,和以往大学时代的那些都不一样,以前的旅行,大多有个名堂,例如去美国打工,或者去尼泊尔教书,或者去西班牙学西班牙文。
时间都很短,几个月,然后就赶着回来上学。这些旅程就像调剂品一样,点缀着我枯燥的大学生活,虽然我很重视,却从来不是主菜。
临上飞机的那一刻我才明白,以前的我出国,都叫旅游,有时间限制,开学就得回来。这一次,我一个人,放掉所有的一切,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回来,没有人知道我什么时候会回来,然后我才明白,这叫自我放逐。
我的行李很少很少,少到接下来旅程里不论男女都对我的行李刮目相看,我知道我会去很多地方,走很多路,见很多人,我会不停地移动,不停地漂流,我不能带太多东西,太多的行李会限制我。
我只带了三套换洗衣物,一双雪靴,一双拖鞋,一件厚外套。简单的盥洗用具、化妆品、相机、电脑和一台小小的吹风机。所有的东西都被放在一个黑色的后背包里,七公斤的重量,却足以容纳我四百多天的旅程 。
离开了以后我才明白,人真正需要的东西其实可以很少,如果那包行李可以让你撑上一星期,就可以撑上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