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没想到她会这么漂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我问。
她歪头看着我,灯光照在她的眼睛上,闪烁出金色的光芒,我感觉它们美得像向日葵一样。
“我收到了肯·思皮瓦克的内调表,上面有你的名字,他是你的手下?” 她的口气有点咄咄逼人,不像是就事论事。
我努力思索了一下:“噢,想起来了,是那个内部调动表啊。”填那些表格通常不是我的事,她用的简称使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那个表有什么问题吗?”
“你不知道有什么问题吗?”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我不知道你究竟想干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像肯那样的C级员工,他的岗位调动不应该由你来决定,而应该由时薪雇员工会或者是QTTP和LTD管委会来决定吗?”
“你能不能不要夹杂那么多简称,讲得通俗点行吗?”
她瞪着我看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不知不觉摇出一丝笑容,一丝真心的笑容。“就是说,你把一个叫做肯的机械师做了横向调动,从帕木德厂调到了埃尔塞多贡的组装厂,对不对?”她问。
“是啊,怎么了?”
“你不能那么做,这不符合公司员工调动的流程。”
我很无辜地问:“怎么不符合流程了?”
“你开什么玩笑?你没有权利随随便便把一个按小时拿工资的员工从一个部门调到另一个部门,每个坑里都有自己的萝卜,你不能随便从别的坑里移植萝卜来种。我们的员工雇用程序是和工会有协议的。要严格按照既定的流程来执行。所以我很抱歉,我得取消肯的调动,请他回到帕木德厂。”
“我能实话实说吗?”
她疑惑地看着我:“什么?”
“你我都知道,帕木德厂已经被公司卖掉了,只是消息还没有公布而已。也就是说,肯回到帕木德厂,很快就会被裁掉。”
“他只能回到帕木德厂和他的同事们在一起,”她双臂抱在胸前说,“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会在新东家那边分配到新的工作。”
“只有肯不会,他都五十七岁了,年纪太大了。他在哈蒙德公司工作了将近四十年,是个好人,而且一直努力工作。”
她微微一笑:“想听实话吗?我们这样做是有原因的,一切只能按照正常流程进行。”
“就算你说得有理,但是请考虑一下,肯有五个孩子,他的太太去年过世了,他是家里唯一的支柱,是孩子们的全部。这就是我这么干的全部理由!”
艾丽躲避着我的目光:“我……我感谢你的努力,但是我没有办法,你想过这样做的法律后果吗?今后帕木德厂被卖掉的消息公布出来,一旦大家知道所有人都将被辞退,包括那些业绩优秀的员工,却有一个幸运者被提前调去了其他部门,工会不会放过我们的,公司会因此陷入法律纠纷。”
我轻声地问:“那你知不知道,如果你把他送回原来的工作岗位,又会面临什么样的法律纠纷?”
她瞪着我看了一会儿,没有说话。她知道我是对的。
我继续说:“别把他转回去,请你不要这样做!”
“我只是照章办事,”她轻声地重复,“对不起。”
“请不要说对不起。”我说,“我们都应该做正确的事情。”
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你还没吃中午饭吧?”我问。
我从那段回忆中走出来,还是不知道要带什么衣服。“户外装备。”汉克是这么交代的,可谁知道户外装备都包括什么。我拿了两条牛仔裤、一件旧的户外服和一双靴子。然后,我上网查看了一下即将入住的酒店,看看它有多高级,又翻出一条卡其布的裤子和一件外套,以防万一,还配了一双正式晚宴上穿的皮鞋。我还迅速换上了一件坐公司飞机时穿的外套,并配上了领带。
然后我开始考虑,我不在家的这四天格蒂怎么办?我得找人帮忙喂它,还要每天带它出去溜达两三次。我给一个楼里的邻居打了电话,她是个老寡妇,有一条黑色牧羊犬,她非常喜欢格蒂,以前也帮我带过几次。可是她的电话却半天没人接。然后我又给几个朋友打电话,把所有人都求了一遍。
可是他们都知道格蒂的毛病,没人愿意看它。
我终于意识到,这可是个大问题,我并不想带着格蒂走。虽然我仍然希望能找到人帮忙看它,可是我看了一下手表,还有两个小时,飞机就要从凡奈斯机场起飞了。剩下的时间只够我冲回办公室,下载最新的880飞机资料,并且找出巴黎那架飞机失事的原因。
只要我能给汉克一个满意的答案,我想我就会平安无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