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样骄傲的女生哪里受得住苏流年这样的回答,下巴一昂吐出两个字:“做作。”而且声音极响,引得闹哄哄的教室顿时安静了下来。
苏流年不同她争,继续做她的题,但她其实心里真的不好受,脸也红了一片。
前桌的男生嬉皮笑脸转过来凑热闹:“跟我聊吧,我听着呢。”流年一个没忍住往他的方向瞥了一眼。
果然,要做到云淡风轻真是不容易。
那男生还打击她:“怎么,莫非你又想加入了?可惜,我只和美女聊天。”苏流年无语,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青春期变态幼稚的男生啊。
流年的桌子适时动了动,她抬眸一看,竟然是程灏在示意她收回注意力。她万分狐疑,只见他用笔指指她手里的试卷:“是不是那条解几不会?”
她虚心点头,用求救的眼神看他。
程灏带着犹如救世主一般的笑容,口气淡淡地,让人听了无比舒心:“嗯,其实它挺简单的,只是想到方法不容易,你可以试试三角代换。”
他们的第一次对话便如此引人注目,尤其是发生在这样的背景下,程灏帮她的意图就更为明显了。男生都以程灏马首是瞻,那男生饶是再怎么为美女倾倒也不得不识趣地掐住话头。
这足以让宋楚更记恨她,明眼人都看得出宋楚对程灏有意思。据说高二时宋楚还放下身段倒追程灏,可惜明示暗示都得不到回应,程灏只送了她一句:“好好念书,现在考虑这个没意义。”
他们第二次交流也是在自习课上,流年在背大段政治,念到快要断气都记不全。她一直是死读书类型的女生,所以不冒尖,这样的女生数学自然也不好。
前面的程灏再一次听不下去了,抽走她的笔记:“别念了,这段我都听熟了,照你这样的读书方式,等你背熟了,古猿猴都进化成人了。”
流年膜拜他,俏皮而语:“那你都是怎么读的呢,程老师,教教我吧。”
程灏十分拽:“拿笔来吧,我不轻易授课的,今天就收你一个徒弟。”
她捡了笔递过去,程灏正侧着身子在自己桌上找什么,另一支手过来摸索她手里的笔,掌心却先包住了她的手背。流年一惊忙塞了笔把手规规矩矩放回桌下。程灏似乎浑然不觉,她的手背却滚烫一片。
他低头为她划出重点词语,一笔一笔都十分认真。可是她居然,十分不争气地,也是第一次地,微微走神了。
这样一来一去的问答,他们的话要比以前多一些了。
有一次在路上碰见,流年还主动打招呼。
其实程灏也有男生的痞样,但真的只有一点点,是少年应有的意气风发。他玩笑着说:“我真是受宠若惊,平常总是看你一个人独来独往的,对谁都不冷不热,唯独我有如此殊荣能让你主动问好。”流年就点着头笑:“那是,对自己的师傅总是要万般尊重的。”
他们俩的话题也不多,多半的时候都是沉默,并肩低头走路,但他们倒不觉得尴尬。
到院弄前流年与他告别,程灏突然在后头喊她:“苏流年,明天早上我来等你吧,一起去学校也好有个伴。”
她也不推脱,点头说好。流年向来不习惯拒绝别人,只要是不会对她造成困扰的而且不过分的请求就行。
苏流年性子慢,出门晚,走路也不急,温吞吞的像水。她忘了程灏要等她一起上学的事,早起洗了一堆衣服,走到胡同口看见百无聊赖踢石子的程灏才想起有这回事。
程灏也不同她计较,穿着白衬衫制服裤,身长玉立地在她面前站定:“走吧,快迟到了。”
到学校要过一个天桥,程灏人高腿长走在前面,到桥顶回头寻苏流年,她还是揪着书包带低头慢慢走路,步子迈的不大。她从不轻易为别人改变自己的习惯,因为她身边根本也没有什么值得让她改变习惯的人。
盛夏的天亮的早,太阳炽烈,苏流年所过之处阳光都烈得晃眼。程灏耐心等待,上坡路比较难走,她的脚步细碎,校服的裙裾在膝盖上起伏。她的头发很长很柔,扎两个辫子松松垂在胸前,微微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