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屋后他冷冷得瞪着上官翎,周身散发出冷冽的杀气,只一眼,他俯身向我伸出手。
我从未见过他如此,慌忙退后一步垂首解释道:“二公子,我不是故意要摔疼公主的,对不起。”
这一瞬间,我隐约扑捉到任墨予面上一闪而逝的心痛,他的眉心蹙起,微微张开嘴唇吐出一口气,声音不高不低,如风一般飘进我的耳朵,让我原本平静的内心泛起一波涟漪,一圈一圈漾开,不着边际。他说:“我怎么舍得怪你,管她金枝玉叶,管她皇亲国戚,我只是不忍看到你受一丁点委屈。”语毕他一把将我扯进怀中,紧紧护着。
我相信,长公主看到了,也听到了,可她只是惊愕的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我手心里紧紧攥着她硬塞给我的玉佩,一时之间百感交集。
任墨予拦腰将我抱起,跨过了整整一个侯府,送我回了卧房。
其实,我想说:一个男人这样抱着另外一个男人,在旁人看起来会很怪异。
另外,我还想说:我只是被掴得脸有些肿了,腿没事,我可以自己走路的。
最后,我特别想告诉他:你千万别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
可是我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因为他一直寒着脸,让人望而生畏,我怕他一个不高兴把我扔出去,这会儿他正在气头上,什么事情干不出来,况且他武功那么高,而我现在武功尽失,若是真扔出去,不死也是个深度残废。
我不想做一个身残志坚的孩子,我只想好好活着,找一个我爱的也爱我的人幸福过一辈子。
这个愿望好像很遥远。
我现在大概有点明白山上的大伯二伯们为何都喜欢抢亲,方便快捷省事啊。
挖出一颗心来去换另一颗心,这个过程不仅鲜血淋淋,而且往往结果是这样:你挖出了自己的心,却换不到别人的心。
所以,我有些怕。
后来,我一个人在屋内百思不得其解,长公主明明说我是好人,还愿意将玉佩托我转交秦延之,缘何忽然又掴我一掌。
这个问题在我翻阅了那些讲述人伦的书籍后便迎刃而解。
女人的胸部跟男人的胸部不一样,我不该随便去摸小公主的胸部,那叫非礼,任墨予给我换衣服也是不对的,因为男女有别,我既被他占了便宜,的确应该死乞白赖得嫁给他。
另外,任墨予给我的吻,严格意义上来讲也叫非礼。
我染红裤子的时候那叫来葵水,并不是受伤,也不会死人。
我合上书本后,深刻感觉自己应该去给长公主倒个歉,毕竟我是真的非礼了她。
可微微跟我说,长公主已经回了皇宫,那日任家二公子原是奉老夫人之命前去哄小公主开心,大公子出府都招来了戏班子。可后来,戏班子没唱戏,却来看了一场好戏,据说这场戏在坊间流传开来,说是任二公子着迷于一个男宠,甚至不惜辱没当朝长公主。
而那个男宠就是秦延之的老相好,昭文世子冲冠一怒的蓝颜知己,任二公子舍生取义的心头肉——云子宁。
每每听闻此言,我总是不胜唏嘘,还好没有用云夕这个真名,否则爹爹大伯二伯听到这些传闻该是作何感想,我下山嫁人竟然嫁得如此惊天动地、惨绝人寰。
再后来几天,我一直没有见到任墨予,据说他被关在祠堂罚跪,一跪一宿,连我的那份儿也跪了出来。
祠堂果然不是个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