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尼罗河上的起义(5)

然而,艾登和摩勒决意搞垮纳赛尔政权。就在英法与埃及进行谈判期间,他们秘密策划着一个阴谋,打算勾结以色列入侵埃及,夺取运河。1956年10月29日,以色列军队越境进入西奈,迅速向运河进军。英国和法国以安排战斗人员脱离接触为借口,向埃及发出最后通牒,要求埃军撤至运河以西。纳赛尔断然拒绝最后通牒。于是,英法开始发起进攻,轰炸埃及的机场,企图一举摧毁纳赛尔的空军,同时向塞得港空降部队,从空中向开罗散发传单,煽动埃及人推翻纳赛尔政权。

这种恃强凌弱的帝国主义行径很快被证明是何等的荒唐愚蠢。纳赛尔迅速沉没了47艘船只,完全阻塞了运河交通,切断了欧洲石油供应的主干道,从而使艾登的行动事与愿违,引发了本打算全力避免的噩梦。结果出人意料,英国忽倏之间陷于狼狈境地,一方面遭到舆论猛烈的谴责,另一方面陷入了英镑危机,同时还面临着不得不实行石油配给的风险。

美国在这场阴谋中受到了蒙骗,大为光火。在联合国大会上,美国提出了一项要求撤军的决议案,得到64个国家的支持。苏联也发出威胁,表示要使用导弹进行干预。阿拉伯世界更是群情激愤。沙特阿拉伯宣布与英法断交,并实施石油禁运。英国极其迫切需要紧急贷款,帮助解决英镑危机,却再也不可能向美国寻求支持了。11月6日,英军在埃及登陆还不到48小时、纳赛尔面临着灾难性后果之时,艾登却被迫下令停止军事行动。“我无法坚持下去了,”艾登对摩勒说。

入侵苏伊士的战争非但没能迫使纳赛尔垮台,反而使他的威望和影响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他被赞誉和尊奉为“当代萨拉丁”、“西方可耻失败历史的创造者”、“灭帝国主义威风、抵御‘三方侵略’(阿拉伯世界对苏伊士运河战争的说法)的‘莱伊斯’”、“具有非凡智慧与远见的奇才”。不仅在埃及,而且在整个中东和北非,无论是在集市上,还是在咖啡馆里,甚或出租车里、商店里,到处都悬挂着他的肖像。

沉浸在谄媚阿谀的氛围之中,纳赛尔开始把埃及的领导地位施加于整个阿拉伯世界。他成了一位宣传大师,一位当代阿拉伯世界最成功的民众鼓动家,他通过演讲影响和操纵着民众,激起他们爆发出阵阵掌声。曾经的他,在人们的印象中,演讲时紧盯着事先起草好的古典阿拉伯语稿子,单调、古板、羞怯,而又蹩脚;而今天的纳赛尔,无论是在广播电台,还是通过电视,或是在大型公众集会上,一会儿操着普通老百姓的语言,一会儿模仿西方政客的腔调,利用一切机会抨击“帝国主义”和“反动派”,表现得魅力四射,听众则是如痴如醉。很快,无论是在埃及,还是在整个阿拉伯世界,人们对纳赛尔的狂热崇拜风靡一时,开罗成了新民族主义发祥地,向整个地区传播着阿拉伯“革命”的信息。

经过苏伊士运河危机,纳赛尔在埃及商业、学术和社会生活方面将外国影响一扫而光。所有英国和法国的银行及公司企业统统被没收,总计达1.5万家之多。国家颁布了新的法律,要求银行、保险公司及其他商务机构必须在埃及注册,其中埃及本国股份须占半数以上,并要求由埃及人负责管理。1958年10月,纳赛尔与苏联签订了一项合同,使得阿斯旺大坝工程得以实施。时至20世纪50年代末,他已经成为阿拉伯社会主义的头号代言人。

对英国而言,苏伊士运河战争的彻底失败标志着帝国野心的终结。在阿拉伯世界,英国的影响力受到重创;在非洲,由于面临着高涨的民族主义浪潮,英国继续据守殖民地的意志严重受挫。“帝国的衰败”已经势不可当。

然而,法国人却依然坚信,法国在非洲的帝国使命举足轻重,必须坚决地捍卫被视为“大法兰西”一部分的非洲殖民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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