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公安也不容易,110被浪费64%需要特别说明的是,行政成本居高不下,除了政府自身管理不细造成的浪费以外,公民素质应对政府高成本、低效率负一半责任。可以这么说,政府高成本低效率,有一半是由公民素质造成的。
比如说,老百姓不守交通法规,无视交通标志指令,大量违章驾驶、超载超限,迫使交管部门大量增加交通协管人员。每个主干路口,都要增加2~4个协管员,甚至光有协管员还不行,还必须有正式交警盯着。而超载导致了大量路桥损坏,或者使用寿命缩短。这都是公民无视法规造成的成本增加。
再比如说110电话,2005年福建省共接630万起110报警电话,其中刑事与治安案件、火灾、交通事故四项真正的报警电话只有96万起,占15%,而大量非紧急求救电话、骚扰电话占据了大部分通讯时间,致使正常报警电话打不进。仅骚扰电话和无效电话两项合计,就多达64%。骚扰电话多种多样,有中小学生好奇拨打的,有无聊取乐的,有谎报警情的,有仇视警方打110漫骂、侮辱的,有恶意骚扰女警察的……无奇不有。有的家长因为小孩上学忘了带雨伞,竟然也打110,叫警察帮助送雨伞给小孩;有的人家里卫生间漏水了,也打110……
在北京市各远郊区县评议组长座谈会上,有一位评议员说了这样一件事:一位公民的钥匙丢在家里了,打110电话找民警帮忙。民警马上就赶到了,和他商量是不是把防盗门撬开进屋。这位公民说,不行,防盗门多贵呀,还是新的,非要民警用消防用的云梯爬上窗户跳进去开门。民警说,云梯是消防用的,没有火灾不能动用,而且动用云梯要花钱。公民说,那我不管,民警就是为群众办事的,你得想法子。最后民警冒着生命危险,在腰上拴根绳子,在没有任何安全防护措施的情况下,从邻家的阳台上荡到了这家窗台上,帮他开了门。大家感到震惊!这位群众既然知道云梯的功能,绝对不是无知之辈。但是,其居然为了自己的经济利益不受损失而视民警的安危如儿戏,是不是太自私了!
公安机关为人民服务是在群众利益受到损害情况下的服务,而不应该是普普通通民工性质的工作。如果类似取钥匙的事家家户户都发生的话,北京市1000多万人口配备100万警力也会不够。更重要的是,这些小事消耗了警力,很有可能影响公安机关正常执法。这不是在浪费警力资源,增加行政成本吗?
实际上,110的职权范围也不可能无所不包。有些涉及工商、税务、卫生等与群众关系密切的群众问题,都超出了公安机关权力范围。
有的公民把个人私利摆在维护公众利益之上,要求公安部门甚至动用各种关系和手段威胁公安部门行使公安权力,这是新时期下,群众和公安关系紧张的新现象。北京某派出所接了一宗邻里打架的案件,两个街坊邻居大打出手,受伤的一方报了案又找人把对方打伤,然后带着摄像机找到派出所,要求维护自己的利益。这种案例时有发生,而且,当事人双方还会动用一切社会关系,从外部或者渗透到公安系统内部,给办案干警施加压力。一件本来十天半个月可以处理好的纠纷,越办越复杂,拖延了几个月还没结案。
有一次,我路过一个县政府门口,看见有上百人在县政府门口的道路上,筑成一道人墙,把道路截成两段,来往车辆都不能过。问旁人才知道,这是一家工厂的职工到政府上访来了。这家工厂几年前已拍卖给私营业主,工人的工龄也已买断。后来企业主与工人发生经济纠纷,照理说应该向法院起诉,请求司法裁决。可是工人不找法院,而是找到政府头上。局长、主任出面接待还不行,就要找县领导,既堵塞了交通也影响了政府办公,这种损失公民也应负有一定责任。
我们的城管、卫生、工商等城市执法,可以用“难、累、苦、险”四字来概括(大城市明显好于偏远的中小城市)。
有一个地级市,一个卖羊肉串的摊主违规占道经营,城管人员上前执法,竟被经营者持刀砍掉4个手指。
福州仓山区村民刘用莺、林芳弟等人,为谋取暴利,违反生猪定点屠宰法规,在城郊设立多处私宰点,市财委执法人员前往执法,却被私宰人员捅了刀子,经抢救无效,以身殉职。
有一个县的城管人员,要拖走违章经营的三轮车。在与经营业主争夺中,发生碰撞,双方都有一点小伤,但违章经营者却状告执法人员,最后执法人员赔偿了400元的医疗与误工费。
还有个个体业主,开了两个店面,应该还算富裕。每次执法人员将她占道经营的落地广告箱、桌子搬进店里后,她又摆出来,并且大骂执法人员。
我曾经跟随着一个地级市的城管执法队办公,观察他们怎么执法。执法队长对我说:“我们每天工作时都要挨骂,被骂是轻的,挨打也时有发生,骂多难听的都有,我们已经被骂得麻木没感觉了。有一次还遇上20多人围攻执法人员。还有一次,老百姓成群冲到执法人员家里闹事,恐吓、威胁、砸窗户。谁能理解执法人员的苦衷?”
由于执法困难,正式编制人员往往不够,就需要外聘很多复员军人来增加人手。这个县城的外聘城管人员几乎与正式人员一样多,因此执法的成本也大大增加。
很多行政学者,对政府单方面的批评较多,但却忽略了行政活动的另一半——行政对象公民这一方面所造成的负面影响。批评政府存在的问题,替老百姓说话,这确实是宪法赋予人们的言论自由。但与此同时,是不是也该一分为二地看问题,全面客观地看待民众方面存在的问题?
事实上,在现实的中国国民素质背景下,行政管理的难度是非常大的。一个市长要管理好辖区公共事务,其难度要远远大于管理一个大型企业,也远远大于管理一个美国同样规模的县、市。在那些管理已经出成效的地方,在那些已经取得实质性、实效性成绩的地方,政府领导人往往呕心沥血,突破重重困难,忍受种种精神压力,付出了巨大的体力、心力和健康的代价。
贪官、恶官、庸官确实应该遭到谴责,但是,党政系统中的确有一批敬业、廉洁、为民众鞠躬尽瘁的干部。我们是不是应该一分为二地看待公务员?是不是也应该一分为二地看待公民的行为?
一个国家的前途不取决于它的国库之殷实,不取决于它城堡之坚固,也不取决于公共设施之华丽,而在于公民本身。
——美国著名黑人民权运动领袖马丁·路德·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