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人的最高奖赏就在事业中

 

记者:《艾丰评传》称您生性狂放率真,您认为,这种性格在中国适合做报人吗?

艾丰:记者主要的工作方式是社会交往,与人交往的重要条件是取得对方的信任。而狂放率真或者平常说的诚信开朗是交往的基础。人家觉得你信得过,才会把情况告诉你。从这种意义上讲,我认为是适合的。当然,在工作中,这种性格也要根据实际情况适当做一些调整,不可变成随意甚至放纵。

记者:您做记者最大的乐趣是什么?

艾丰:你的报道和你的工作对社会和经济发展有积极作用,并获得了大家的承认。这就是我说的那句话:“对一个人的最高奖赏就在事业之中”。权、利、名都是可以看作奖赏,但都不是最高的,最高的是事业本身。

记者:您有一句名言,记者要想总理想的事情。您若是总理,打算怎样彻底解决权力介入市场的问题?

艾丰:对“权力介入市场”这个说法要分析,不是一概反对。“权力介入市场”,因为这是做不到的,也是不应该做到的。比如政府要制定经济法律法规,就是一种介入,再比如政府对经济的宏观调控也是一种介入,这些都是需要的。关键是要搞清楚政府在市场经济中的恰当定位和职能,分清楚政府在市场经济中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其中的主要界限是:政府主要作用于宏观,而不要直接作用于微观(企业)。裁判员不能当运动员。一般说来,“审批经济”应该减少到最低限度。审批往往是直接作用于微观,你一批,他就能赚许多钱,极容易产生腐败。

在明确总原则的前提下,具体从以下五方面着手:一、通过改革转变政府职能,给政府职能以恰当的定位。二、制定和完善法律、法规,制定和实施符合实际情况的政策。三、对制度和政策在执行过程中一定要加强监督检查,发现问题要及时纠正和处理。建立有效的监察制度和方法。监督应该包括效率和清廉两个方面。四、畅通由下而上的信息渠道,群众的意见能够及时反映上来,并得到恰当的处理。不要把上访当作不正常的现象,而应该作为常规的问题来对待。五、加强舆论监督。舆论监督是社会监督、群众监督,也有由上而下监督的功能,而且,这种监督是受到社会监督的监督,因为它是公开进行的,不是暗箱操作。

记者:据调查,目前,一些离退休人员、失业人员、下岗人员看到改革一词时,第一反应是有些抵触。您认为这是什么原因?是不是因为您所说的“两恨文化”?

艾丰:这是因为改革的宏观效用和微观差异之间的矛盾引起的。改革从总体上推动了中国经济和社会的发展,这点大家都承认,但这是宏观的。从微观上看,由于改革是机制和利益的调整和变革,虽然总体水平都有提高,但每个人从中受益的情况却有很大的不同。因为打破了过去的大锅饭,引入了市场机制,差别就出现了。有的人受益快、受益多,有的人受益慢、受益少。慢的、少的,即使比过去提高了,但和快的、多的一比,也会认为自己少了,矛盾由此而生。我们需要用正确的认识和政策来对待这个问题。

我说的“两恨文化”是指“恨富人、恨能人”的文化理念。如果用这种文化对待这个问题,不仅不能解决问题,还有可能造成因否定改革而造成的历史倒退。我们需要做的是:一、首先要承认这种差异不仅是难以避免的,而且这种差异是有进步作用的。差别是发展的动力,差别是发展的形式。“无差别境界”就意味着停滞。“不患寡,患不均”是片面的。首先把财富创造出来,而后才是分配问题。这是马克思主义的观点,也是历史的现实。二、在这个前提下,重视分配问题,重视分配的反作用,重视财富的社会效应,就可以实现共同富裕。三、我们要做的不能像过去那样“杀富济贫”,而应该“支富济贫”。茅于轼先生说的“为富人说话,为穷人办事”,得到了不少人的认同。四、我们要实现的或者只能实现的是有差别的和谐,而不可能是无差别的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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