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王阿姨说的没错,我们就是这么想的。”父亲仍旧不敢与我的目光相对。
“那我呢?我就不需要用钱吗?我就不需要房子吗?我在外面工作也是租房子啊!两间房子竟然全给了她,我是什么?难道我不是你儿子吗?”我把桌子拍得啪啪响,桌子上的盘子碗筷也跟着不满起来,发出乒乒乓乓的响声,像是在为我助威。
“房子是我的,我想给谁就给谁!”父亲被我的火气点燃,刚才的怯懦被自尊驱走。窗外有一颗烟火升起,绚丽的色彩与巨大的声响一同传来,我突然就无话可说了。
我还能说什么呢?父亲的话一点都没错,房子是他的,他想给谁就可以给谁,即使告上法庭我也是注定的败局。这就像是一场争夺遗产的竞赛,可是在这场与姐姐的竞赛中,我输在了哪里呢?我百思不得其解,难道真的像是他们所说的那样,只是归于对姐姐的同情吗?我不信。
我就像是一枚哑炮般站在餐桌旁,发出去的炮火没了声响,表情还维持着刚才的愤怒,气势却完全弱了下来,只能等待对手猛烈的还击。但我又不甘于失败的现状,我需要些东西虚张声势来遮掩内心的虚弱,于是,我便把桌子掀翻了。
我没有等着看他们的反应,因为无论怎样的反应都恰好证明了我的失败,于是我迅速转身离去,身后却传来了姐姐狂放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在她的笑声掩护下,她的女儿然然的哭声显得谨小慎微。
“嘤嘤嘤嘤,嘤嘤嘤嘤……”
嘤嘤嘤嘤,这声音一直围绕在我的耳边,像是苍蝇般惹人烦躁,还有街道上小孩子们的爆竹声,一声连接着一串噼里啪啦,加上一支接着一支升上天空发出尖锐叫声的小烟花,我感觉到自己的耳朵就要失聪了。
有那么一小段时间,我确实听不见任何的声响了,我只是沿着街边慢悠悠地在行走,没有目的地,脑子里仿佛有一个喋喋不休却语言能力极差的人,在一味地重复着一句话,“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人把我问生气了,我在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头狠狠地丢向远处,接着这个人便换了一个句子,“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我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小铁家门前,如果小铁没有叫住我,我还是会继续往前走的,那样我自己都不知道会在哪里停下来了。小铁当时正在门前挂灯笼,两只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晃,他叫住我:“成安,干什么去?”
我的耳朵瞬间恢复了听觉,脑子里的那个聒噪的人也突然闭上了嘴巴,所以我有些一时适应不了,愣了一下,待脑子恢复正常地运作才回答道:“不干什么,就是溜达溜达。”可能是黑夜的原因,也可能是灯笼的亮度不够的原因,小铁并没有看清我脸上的气愤与难过,“大过年的不在家吃饭到处乱跑什么。”小铁打趣道。
“不用你管!”我没好气地说道。这下小铁终于猜到出了什么事情,一把拉住我的胳膊,“走,有话进屋说。”我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开,便跟着走了进去。在进门的瞬间,我看到小铁家整个屋子里透出的明亮的灯光与厨房涌出的热气,忽然就觉得温暖起来。这种暖色调的场景,在我的家里也能看到,但是感受不到,所以,我忌妒小铁过得比我幸福。
小铁家的下午饭早已完毕,可能是没有人贪酒的原因,小铁的父母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等待联欢晚会开始的时间里嗑着瓜子喝着茶水。我走进去后与他们打了声招呼便被小铁拉进了他的房间,“妈,快热几道菜,我要和成安喝酒!”小铁在屋子里喊道。我听见小铁母亲洋溢着喜悦的声音道:“臭小子,看会儿电视都不让人消停。”小铁冲我作出无奈的手势,然后支起桌子,“有什么烦心事,和哥们吐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