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家的时候,我心里一直打鼓,怕我妈来掐我。所幸的是这小老太太不在,估计又出去血洗商城了。
我有点累,把手机转成留言模式,然后四平八稳地躺在床上挺尸。
正迷糊着,手机响了,我有些不想接,太累了。听筒里传来我录制的甜美嗓音,噼里啪啦跟放鞭炮似的,挺喜庆。那段铃声是这样的:大家好,我是小可,我现在正在睡觉,要留言请摁1,不留言请摁2,有重要的事请摁3,想和我随便聊聊请摁4,要请我吃饭请摁5,要我去K歌请摁6,想约我一起上QQ请摁7,想和我一起去泡帅哥请摁8,支持08年奥运会请摁9,有办法战胜南方雪灾请摁0,如果你是对艳照门感兴趣的色情狂请直接挂断。
当时录制这段录音的时候,还是在陆一鸣家的事情,一鸣捏我鼻子欺压我,要我把8号键换成“想和我一起泡一鸣请摁8”,我踢他,我尚小可是什么样的人物啊,要我二女或者多女共侍一夫,没门!一鸣嗷嗷地叫,说我比螃蟹还霸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不带这样玩的。
后来,我妥协把这句话换了,不过等他不注意我又换回来了,说让我是一氓女啊,不让我泡帅哥那还不如直接把我枪毙了呢!
我正沉溺自个儿甜美的嗓音里,电话上传来一鸣的声音。他说,小可,我是一鸣,对不起,我忘记按哪个键了,可是我很想你,与你分开这半天,我怎么感觉跟一年似的,现在我才找知道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最后说,小可,我爱你,如果你愿意,我愿意将我一世的爱一生的情交给你。
当我听到说是陆一鸣的时候,我本想接听电话来着,但是后来转念一想,不如看看这大尾巴狼到底给我留什么言,现在我听到这些话,感觉内心暖烘烘的,跟贴着个暖气片一样。平常的时候这丫只顾跟我斗嘴,可没空跟我矫情没空跟我风花雪月。我记得陆一鸣以前给我发矫情短信,总没正形,什么“不让我想你,下辈子吧”,什么“想你,飞一般的感觉“,什么“女王陛下,我三藏,我们已到狮驼国,想你,吻你。勿回短信,徒弟在,不方便”等等。
我操起电话,说,一鸣,我在呢!一鸣的声音立马兴奋异常,他说,小可,你在啊?到家了吗?还好吧?
我听着心情挺舒畅的,结果他后面的话令我十分气堵。陆一鸣他说,丫你在怎么不接电话,又在鼓捣什么哪,我告你没我在,你别去钓凯子?
我听了这话,立马产生想和他贫的欲望,于是我说,哟,我还没说你呢!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说情话一套一套的啊,是不是这几天背着我泡美眉去了,老实招了吧你!
一鸣沉默了半天最后才说,小可,我爱你,你什么时候嫁给我啊?他的声音很低,听起来跟位小学生犯了错一样。
我说,您能不能大声点,您老大声点不费电!我就是这样的人,一旦有了自己喜欢的东西就玩命地享受。我本想在继续享受下一鸣的柔情蜜意,结果一鸣撂了句“有急事”就匆匆将电话挂了。
挂断电话后,我就睡着了,等我醒来的时候,估计是晚上了,我看见我妈坐我身边,脸上阴云密布,整个一黑脸女金刚。
我正哆嗦着,看见卧室的门打开,冒出个人,一看是我老爸,于是心里的石头“噗通“就落了地。因为在我家里,有一个不成文的等级制度,就跟古埃及森严的等级制度一样一样的,不过平常的时候我是婆罗门,我妈是刹帝利,我爸是被奴役的吠舍或首陀罗,一遇正事的时候,我爸立马荣升为婆罗门,我的身份狂跌成吠舍或首陀罗。之前,我爸电话上对我说他要在外地过年,家里没婆罗门了,那刹帝利还不成大王啊!这下好了,婆罗门横空出世,刹帝利您敢争雄?
其实,我的乐观完全是继承了我爸的基因。我爸曾告诉我,他当年当兵那会儿,有次军事演习把腿弄伤了还关了禁闭,战友们都挺同情他,可老爸特牛掰,愣是在小屋的墙壁上题了一首打油诗:跑似风荷摆阔叶,奔如骏马缺战蹄儿。横卧孤塌论长短,胯下双锏不一般齐儿。我爸还说我周岁的时候高烧39度,说我烧傻了冲着俩大人呵呵傻笑,我妈吓坏了小女人似的跟那儿哭哭啼啼,可我爸却笑得特得意,他说,嘿,闺女就随我,真能耐,这乐观的劲儿那真是无师自通,佩服,佩服。
我跟这儿装乖乖女蹿我爸身边,给他捶背揉肩。我说,老爸,您什么时候回来的啊,怎么不给小可说声,我去接您啊?
我爸笑得特有含义,后来一拍脑门说,哎呦,是啊,我怎么把这茬儿忘了。我下了飞机就该给我宝贝女儿打个电话,然后我就坐飞机场上三天三夜,一边喝西北风一边等着宝贝女儿从千里之外赶回来接我。
我继续跟哪儿装大马猴,我说,爸爸,您累了吧?渴了吧?我给您倒点水去吧?我爸笑笑说,不用了,不用了,然后向我挤眼弄眉,偷偷指向我妈。
我向我妈望去,我妈的脸色越来越黑,跟黑无常似的,吓得我直哆嗦。我爸说,你也去给你妈按摩按摩,她也累了。我说恩恩,然后嬉皮笑脸着向我妈身边噌,刚到她身边,我妈唰一声站起来甩上门进里屋了。
我向我爸吐舌头,我爸冲我摊摊手说,小可,你怎么气你妈妈了?瞅瞅瞅瞅,现在她就像个黑脸女金刚。我心里琢磨我爸怎么跟我想一块去了,什么时候他用词也这么鬼斧神工了,我爸又说,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拿了杯水哧溜哧溜地喝完,然后盘下腿摆了个舒服的造型才说,爸,您听听,有我妈那样的吗?然后一五一十地给我爸讲,从我妈背地里找陆一鸣讲起,讲她背着我给一鸣讲那些伤人的话,讲我后来怎么知道的,讲她让我滚,我才被迫离家出走。我还给我爸说我多委屈,说我妈在梦里掐我,我吓得直哭,但是我妈特狠心硬把我我活生生掐死才算完。我最后补充了一句,爸,你知道我妈让我想起了是了吗?三鹿,后妈的选择。我爸同情地看着我,一脸心酸的表情。我得意了,要的就是这效果。
最后我对我爸说,爸,您得给我做主啊。我觉得我妈现在就像一奸臣,跟宋朝那个秦桧似的。
我爸说,没大没小!你不在的时候,你妈天天念叨你,得,现在你去哄哄你妈吧,怎么说她也是为你好。
我嘟嘴说不去,我爸说要不咱们老规矩,猜拳,谁输了谁去摆平你妈,再怎么说这是大过年的。
结果,我爸被我成功拿下了,在这方面他哪是我的对手,因为闭上眼睛我都能想到我爸第一拳出什么,我早号准他的脉象了。不过,平常我不点醒他,等得就是像今晚的这种情况。要不怎么说我这人奸诈啊!
其实,我和我爸猜拳就跟那个笑话似的:鸭子和螃蟹赛跑,同时到达终点,难分胜负,裁判说,你俩来石头剪子布吧!鸭子大怒,奶奶个熊!黑哨啊!算计我,我一出就是布,他一出总是剪刀。
我爸临出门前,我特奸诈地对我爸说,爸,我看您越来越帅了。我爸挺得意,向我抛了个媚眼,摆了个“那当然“的造型出去了。我鞠躬恭送我爸说,爸爸晚安!爸爸美梦!爸爸万岁万岁万万岁!
本来我当时想整一句,老爸您是属猪的吧,说您胖您还真喘。可是,我不敢,我怕我爸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