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三那天,我乘机回到昆明。城市里依旧犬马生色、歌舞升平,我坐在出租车上挺伤感。
在出机场的时候,我看到身边一对情人郎情妾意,心里那叫一个不平衡。那女的一身赘肉,大饼脸,象腿,熊腰,鲜活的一辆超重型坦克。我早年听说刘翔是中国的速度,姚明中国的高度,她呢?嘿,中国的重量!
接她的那男人瘦骨嶙峋,像是几根竹竿插起来的稻草人。那女的大老远就飞身过去,跑起来跟闹地震一样,“噌”一声就蹿到稻草人身上。当时我脑子里就冒出了一个新鲜的词儿:母猪上树。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蹦出了这么个惊世骇俗的修辞。等那母塔克压过去,我赶紧闭上眼睛,心想这男人还不被碾成齑粉,敢情又一桩人间惨事。可事实证明,我就是头发成见识短,那男的非但没丁点事儿,还抱着活坦克转了半圈,紧接着这对情侣开始哝哝软语,那母坦克嗲声嗲气,一愣神变成了乖猫咪。当时我那叫一个感慨,这爱情,真是重量级啊!
我看得直想自寻短见,再怎么说我比那女的靓点吧,可是人家有人接有人疼,而我却自个儿从千里之外赶回来,落了地仍然是孤家寡人,只能自个儿跟这儿恰似一群太监上青楼。但是,换谁谁不伤感呢?要是换做平常,我出去旅游一天我妈早急赤白脸找不着北了,我的电话估计得成了她的专有热线,而且下机后老早就看到她那张热情洋溢的脸,那神情毕恭毕敬,跟接见外国元首夫人似的。而这次,我千里迢迢赶回来给小慈宁宫拜年,这小老太太自个儿罢机就得,连司机都不给安装。这配置也忒低了点,反差忒大了点吧?当时,我就想起一句话:思无应答,想也占线,亲情不在服务区,这叫心若移动,如何联通!
其实,在几千里的高空中,当我穿梭在皑皑白雾迷幻出的仙阙中,我忽然感觉在陆一鸣家的这段日子那么飘渺,那么虚幻,像是一座海市蜃楼,虽然奢华迷离,但是一点都不真实。这种感觉横空出世,连自个儿都不清楚为什么。
后来,我在飞机上昏昏沉沉,一直做梦,梦里是一鸣第一次对我说分手时那张决绝的脸,后来是我妈一直掐我,掐得我直吐舌头。我向我妈告饶,可我妈特狠心,活生生掐死了。我变成一棵樱花树,我的眼泪化成数不尽的樱花,簌簌下落,铺满梦整个梦境,如同黄泉路上洒落的冥纸,纷纷扬扬。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的枕头湿了一大片,我突然想起了赵子轩这文学小青年写的那首诗,当时为这首诗我骂他矫情,骂他为赚取小女生的眼泪不择手段。但是,如今我却身临其境,感觉这诗就是为我写的一样。
那首诗歌叫《一枕落花愁》 失落的心 尽管倦了 还携一丝眷恋进入梦乡 你幽幽低泣 如杜鹃声声悲啼 聒噪恬静的梦 你绝情的话语 像凄风吹落瓣瓣落花 在枕间堆成一掊坟茔 于是 温馨的早晨 也被惆怅漂成一片 惨白的愁
我想着这首诗,然后回忆梦中的情景,感觉特委屈,于是眼泪开始大颗大颗地往下滚。我边落泪边想,我现在是在仙阙中,这里的仙女日日幸福得一塌糊涂,哪里像我这被人踢被亲生母亲掐的幽灵啊,于是愈发伤心。
后来又想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我这一哭万一惊扰神仙,人家说我越位再将我收了,我没仙籍在仙界又是黑户,一准儿会别他们当妖孽“咔嚓”了,那就亏大发了,于是,我赶紧停止鬼嚎,转轨到了饮泣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