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们大家坐在毛驴馆的包间,蒋哥首相似的跟哪儿谈笑风生,抒发大家的壮志凌云。于是我知道了,原来这群败类终于整出了点名堂,卖云南各地州的土特产,是以玉溪的东西为主打产品,整的品牌名字还真是那么回事,叫玉贡珍品。据说形势喜人,因为日销售量能有好几个零呢。
我替他们高兴,于是喝得很豪迈。酒喝到中途,曹彬问我,小可的生日宴会你打算怎么办?我说,不知道。曹彬听了很泄气,说,你丫就不学学我们,你看哥几个今天找你让你多惊喜啊?这叫啥?这就猎奇!
我一听这话,来了精神,再怎么说我也是位搞策划的,一经思维碰撞那还不灵台清澈啊?于是,我将想法摊牌,哥几个听了都特别喜庆。
我运筹帷幄,跟大将军似的开始点拨人马。从小可生日的凌晨开始,我让圈子里上百条草莽排序轰炸,时间间隔自己拿捏好,不准中途消停,谨记祝福带到,不许透漏晚上有宴会需要她参加。
曹彬、杜小君准备烟火、生日蛋糕以及饮食,杨金禄与张萱萱负责现场的布置,地点设在学校的后山上。晚上蒋哥负责去接小可,不许透露是参加party。宴会上安应龙、唐莹为小可献艺,之后大家在烟花从中载歌载舞,欢渡良宵,而我最后出场,情歌一首,然后把一切跟小可说清楚,包括我为什么跟她说分手以及这几天发生的误会。
那天之后,生活似乎朝着柳暗花明的地方驶过去,而我如同一株含苞待放的蓓蕾,期待着春风的抚慰。可是,生活太幽默太无厘头太蒙太奇,它说转轨就转轨,令人猝不及防,就像那句话说的那样:偶尔幽生活一默,你会觉得很爽,但生活幽你一默就惨了。
尚小可生日的头一天晚上,我接到了我爸的电话,这个电话让我瞬间有种塌陷的感觉。我爸说,一鸣,你赶紧回来,你妈住院了。
挂断电话后,我陷在沙发上,感觉身体虚脱。当天晚上,我就买了回家的火车票,可是在火车站的时候,我突然记起许多事情还未处理,而且我妈住院一定需要很多钱,这个月我正好,于是我给那群狐朋狗友陆续打了电话,目的有两个,一个是搁浅开party的计划,另一个是向大家借点银子花。
我也不知道唐姐怎么知道了我的事情,当第二次去车站的路上,我接到了唐姐的电话。她说,你跟那儿呢?我说,在去车站的路上。唐姐说,我给你拿了些钱,你先拿着,我知道你妈住院了需要很多钱。我本想推辞,但是唐姐又说,你别推辞,我已经叫你大哥拿过去了,现在估计应该也快到车站了,我让他给你打电话。
撂下电话后,我感觉挺温馨。说实话,我觉得今生自个儿最牛的就是认识了那么多狐朋狗友,能够在跌倒的时候,扶我一把。
十几分钟后,唐姐的爱人赵哥来了,并且甩给我一沓钱,估计得有大几千吧。我对赵哥很有好感,,他小摸样儿挺俊的,谈吐也不凡,剪裁极佳的白色唐装,一看就上档次。用个文化词那叫儒雅,只不过他的右眉梢间隐隐有一道疤痕,却也并不触目。赵哥说,你放心走吧,到了家后给个回话,如果钱不够,再吱声。我突然感觉心里暖暖的,鼻子有点酸。我本想鞠个躬表达表达我的感谢,结果赵哥拍拍我的肩膀说,都是一家人,别见外,再说了你舍身救过琪琪,该说感谢的是我们。
第二天中午,到了北方,我下车后没有回家,直接奔到医院,我妈正在做手术。我心情焦灼,和我父亲站在手术室门口整整几个三个多小时,我不觉得饿,不觉得累,只觉得内心像是燃着熊熊烈火,所以一直攥着拳头,也许是用力的时间太长,到后来我的手心一片通红。我爸也很焦急,佝偻着身体在我面前转来转去,烟一根根地抽。我说,爸,给我一支烟吧?我爸望了我很久,然后才递给我一根。在我接过烟的那刻,我突然发现我父亲鬓角已经发白,像是落了一层秋霜,然后内心的忧伤汹涌澎湃。
所幸的是我妈的手术进展顺利,接下来不会有什么大碍。我守在我妈床前,我妈泣不成声。我知道我妈为什么哭,本来我家就比较清贫,平时她十分节俭,布衣素食,生病了也扛着不愿去看医生,这时候突然手术花了这么多钱,她心疼。我望着我妈清癯憔悴的面颊,突然愧疚难当,因为我在学校的时候花天酒地纸醉金迷,却从来想及父母。
过了没几天,我妈要出院,我好说歹说,最后没辙医了她。我妈出院几天后,我在县城找了份工作,做广告策划。
北方的雪向来来得突兀,一晚过后便是银装玉砌的世界。
那天下班后,我去超市买些补品,结果在超市里碰到了位长得很委婉的哥哥,穿红着绿,那模特步扭得真叫一个赏心悦目。我突然想起了天涯上一位叫柴哥的经典力作:数据显示,2007年中国男性占全国总人口的52%,女性占43%。
其实,最先发现这句话的是尚小可,当时她嫌我胡子刮得太干净,没男人味儿,于是用这句话攻击我。我跟她叫板儿,我说,再怎么说,我也是一净面书生,哪能走颓废路线啊?小可说,是是是,那你也不适合走人妖路线吧?我收拾小可,结果被她反收拾了,我一瘸一拐地走在校园的小径上,冲尚小可怒吼,我说,你丫谋害亲夫啊?可是小可根本不理这茬儿,昂首阔步,活像一个凯旋而回的战斗鸡。
当回忆起这些,我猛然意识到,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想起尚小可了。自从登上列车回家那天之后,似乎那段感情已经被我遗落到了遥远的昆明。,如同雪地里那些被人遗弃的脚步,一任寂寞散落天涯
我忽然觉得忧伤从四面八方漫过来,将我整个人湮没了。我发现昆明那些犬马声色的时光,只不过是一场奢侈的梦。而现在梦醒了,我又回到了现实,这些柴米油盐的生活才是我真实的归宿。我忽然觉得尚小可真的离我很遥远。
窗外面依旧是无边无际的大雪,鹤羽缈絮,银瑶匝地。野村荒冢、寒林草垛都披上了厚厚的棉被。闭上眼,我看到了那个哭的笑的,跟我叫板儿的尚小可,可是那些曾经的美好如今却恍如隔世,那些曾经的记忆似乎耗尽了我整个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