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很严重。您的上司让您领了圣职；我想他们并不是轻易这样决定的。可是另一方面，您刚才承认力不胜任……”
“对不起，”痛苦的神父又打断他，声调依然低沉地说……“天哪！……同我的智力与手段相当的圣事，我并不是都绝对干不了。幸好，我健壮的身体……”
他不禁汗颜，立即住了口，觉得自己天真之极，竟以不象样的一条理由，反驳那么多令人信服的论断。
“健康是上帝的一种恩赐，”莫努-斯格雷神甫严肃地反驳道。“唉！我比您更了解健康的价值。您天生就有的力气，甚至在一些力气活中所表现出的灵巧，这些无疑是天主赋予您较低使命的信号……听了忠告，承认一个无意中的失误，难道说永远也不晚吗？……您还要再试一试吗……或者……或者……”
“或者？……”多尼桑神父冒昧问道。
“或者仍回去干老本行呢？”本堂神甫冷谈地断言道。“还有一句话，要知道，今天我只提出问题，并不解答。谢天谢地，您绝不是那种听了一句稍微明确的话、便吓得六神无主的年轻人。您绝不会不知所措。至于我么，我这是履行职责，尽管态度严峻。”
“十分感谢，”多尼桑神父又轻声说道，他的声音异常坚定。“这场谈话一开始，天主就给了我力量，听您讲出严酷的真话。天主为什么不能帮我坚持到底？是我恳求您回答您提出的问题。我何必要等下去呢？”
“天主啊……”莫努-斯格雷深感意外，喃喃自语……“老实说，几周的考虑……我本来想让您从容地……”
“何必呢，既然说我不可能准确判断自己的事业，我的确也没有这种能力。我要听听您的高见，而且越早越好。”
“您可能有思想准备，听听我的看法，朋友，但未必会毫无保留地听从，”本堂神甫更加生硬地驳斥道。“在这种情况下，激对方讲出害怕的事，并不是勇敢的表现，而是虚弱的表现。”
“我知道，我也不隐讳这一点！”多尼桑神父高声说道，“您没有看错。您洞察了我的思想。我是呼唤您的仁慈……哦！先生，我呼唤的甚至不是您的仁慈，而是您的怜悯，要您给我最后一击。我感到，我深信挨了这一击之后，我会有足够的勇气……还没有先例表明，上帝不肯扶起一个跌倒在地的可怜人……”
莫努-斯格雷神甫以锐利的目光打量他，说道：
“您就这么确信，我的主意已定，再也没有丝毫疑虑吗？”
多尼桑神父摇了摇头。
“判断我这样一个人，用不了多长时间，”他说道。“您不过是要体惜我。起码让我在天主面前，落个完全绝对服从的名声：发话吧，命令吧！不要让我心神不定了！”
“我同意，”本堂神甫沉吟一下，说道，“我只能赞成。您的用意很好，甚至是明智的。我理解您焦急的心情，想以决定性的一击战胜本性。然而，您期待我讲的话，还可能是超越您能力的一种诱惑。您想了解决定，好吧。您能执行吗？”
“我相信能执行，”多尼桑神父声音低沉地答道。“再说，我要接受并背负十字架，还能有哪天比今夜的思想准备更充分吗？是时候了。相信我吧，神父，是时候了。我岂止是一个无知、粗鲁、无能得可爱的教士。当初在小神学院，我完全是个平庸的学员；在大神学院，干脆说吧，我最后使大家都厌烦了。德朗日神父能说服主事任命我为助理司铎，这是他的仁慈创造的一个奇迹……智慧、记忆，乃至勤奋，我全都缺乏……然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