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我者死,信我者,不得好死。
现在如果让我回想一下我的大学生活,我只记得一段又一段乱七八糟的恋史,对象涉及本市各大校区各个专业、对旷课事业有相当热情和研究的男生,我甚至和三个来自不同地区名叫“王鹏” 的人分别谈过三次恋爱,他们有一些共同特征:男性、帅。至于那四年我都学会了什么,真遗憾,我完全不记得了。除了食堂、宿舍和澡堂,教室、自习室、图书馆这些地方,我去过的次数加起来也没超过一百次。有一个教室我零零散散地坚持去了一个学期,直到考试的时候才发现上的是犯罪心理学,难怪上课的时候我总觉得老师在指桑骂槐地影射我呢。那时,我已经成了校园神话,很难有人能够超越。有的任课老师,我仅在他们发复习提纲时见过,不过他们倒是都认识我,因为没有人可以像我那样制造补考大满贯。我比所有人更纳闷,我为什么还没被开除,为什么还能毕业。对此,毛球给出的解释是,大学四年,我坚持不屑地踩了一千四百六十一天狗屎,最终才交到了狗屎运。
所以,现在你们明白我为什么干了这一行吧?因为别的我全都不会干。
李国庆曾以男朋友的身份,发自肺腑地劝我改行,选择一个更有前途的职业,比如当个白领什么的。我认真地思考了一下他的建议,想了半天如果不写东西我还能干什么?结果,我发现我真的什么都不会干。唉,不知道秦淮河畔那些名曰青楼的地方现在还有没有,估计都让卖盗版盘的小贩给霸占了。不过,如果苏涵能像招揽赞助商那样掌管一家青楼,我肯定能在他的培育下成为头牌姑娘?
可惜,他让我写剧本,而写剧本和写小说很不一样,剧本使我的不学无术更加暴露无遗。
我用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列出主要人物和故事大纲,做梦似的写了十四场戏。当然,如果没有赞助商捣乱,我的成果会更多些,但假如真的没有他们捣乱,我恐怕连那十四场反复涂脂抹粉的戏都没有写的必要。而如果用这一个月的时间来写小说,我早就完成了一本经典的“青春读物”。对此,该做何评价?我是写小说的天才,还是写小说的人都像我一样是梦话爱好者?
算啦,我就别拿自己来侮辱这个优秀的群体了,是默然忍受赞助商无耻的毒箭,伸出恬不知耻的手扑向已有的影视桥段,还是挺身反抗市场经济时代的苦难,穿自己的鞋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这几种行为,哪一种更高贵?
呵呵,我热爱自己的激情犹胜当年。
没有人像我们这样,是的,这时我不得不用“我们”,是我和苏涵。假如苏涵因诈骗罪站在被告席上,我将是他最为得力的从犯,我们的血汗钱将作为赵小越和那个孩子的生活基金,而我则自始至终与挥霍无缘。真他妈的!我和苏涵已经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谁都休想脱离干系。他负责带来赞助商,而我则负责向赞助商展现这部电影的美妙前景。我们亲密合作,珠联璧合,只差成为雌雄双煞,比翼双飞了。
没有人,或者很少有人能像我们这样,剧本还没写出来,资金却已经全部到位了。这应该归功于苏涵的方针———不是非得需要谁一次性地给我们一千万,非得一口吃成一个胖子,不以善小而不为,五十万起,有多少赞助都收着,积少成多,才能财源滚滚。于是,十四场戏的剧本,竟换来八位数进账。如果谢晋、姜文、刘晓庆肯再度聚首,那么即使只有十四行都不是问题。可是现在,我只想诚挚地邀请苏涵和我一起私奔,私奔到芙蓉镇。
《去年在我们的房间》这个故事被赞助商编得太离谱了,离谱得我都不忍心去想。曾经,当我还痴心妄想地认真思考这部电影的时候,我曾经一本正经地构思过,想在借鉴《两杆大烟枪》《落水狗》《低俗小说》《罗拉快跑》等经典电影的故事构造、叙事手法、人物设置的基础上,吸取国内一些如《疯狂的石头》、《爱情呼叫转移》这类电影的成功经验。故事线索及人物关系都力求复杂而不纷乱,一定要经得起推敲,强调故事的戏剧性和喜剧性,对白要幽默,结合时下流行的网络语言的同时,一定要制造出三至五句属于这部电影的经典对白。在把握故事脉络的同时,将最新的各类娱乐事件、新闻事件、经典电影的经典桥段、年轻人身边的奇人怪事等等结合其中,逐个诋毁一番,力求使每个观众都能产生共鸣。绝不承载过多的、过分沉重的理念和观念,目的仅在宣传“三俗” 的同时带给观众快乐的一百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