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正笑眯眯地不言语。
姜百熙就继续说:“现在的瓷器,还是青花吃香,元青花,明永宣成弘正,清康雍乾,这些青花很抢手,价格也高,别的青花次之,别的瓷器没青花值钱,郎窑红也不行,卖不出这么多钱去。标价太高了,会把人吓跑。”
唐正缓缓说:“八千万,不还价,我放你这里代卖,有人要就卖,没人要就搁着。空袋子装米的事,你还犹豫什么?你写收条吧。”
姜百熙心底下立刻盘算起来:还得写收条,收条上怎么写,写真的郎窑红还是假的郎窑红,还是未鉴定真假的郎窑红,写假的郎窑红,人家肯定不答应,只要收条上没写假的,指不定会给自己惹来什么麻烦。再说,这郎窑红釉瓶如果是真的,谁放心搁在别人的古玩店里代卖呢,谁舍得这样?谁也舍不得,古玩店给朋友代卖值钱的古玩时,都是几张照片拿过来放在店里,哪里有直接就把这么贵重的东西放在古玩店里的……刚才看着像是真的,现在再琢磨,有点不保险,算了,自己还是小心点,宁肯少赚点钱,也要求个安稳。
姜百熙婉言拒绝了,说自己的店小,镇不住这样值钱的宝贝。
唐正也不急,笑呵呵地看着屋外。正好,姜百熙上小学的女儿放学回家,在院子里逗狗玩,唐正站起来,拎起桌上的郎窑红釉瓶,扔在了地上,“啪“的一声脆响,郎窑红釉瓶裂成许多碎片散在了地上。
姜百熙脑子嗡的一声,看着地上的碎瓷片,红的,白的,像是雪地里刚刚杀了人,血溅雪,雪溅血。
唐正蹲下去,翘着兰花指,捏起一枚碎瓷片,站起来,走到院子里,蹲在姜百熙女儿面前,举起碎瓷片,将边缘锋利异常,闪着血红光泽的碎瓷片举到姜百熙的女儿脸前,笑嘻嘻的说:“这颜色好看不?”
姜百熙在屋子里望去,就见唐正蹲在他女儿面前,手指夹着碎瓷片,在孩子柔嫩的脸蛋和脖子前来回比划晃动,那瓷片在阳光的照射下,就像一把刀刃淌血的尖刀。女儿还小,啥都不知道,笑嘻嘻地看着脸前的瓷片,还伸出小手触摸瓷片。
姜百熙吓坏了,跑到院子里,抱起女儿,抱进厢房,反锁好门,走到唐正面前,正要开口说话,却见唐正在院子里拿了笤帚簸箕走进屋子,蹲在地上,将地上的碎瓷片扫到簸箕里,把簸箕放到桌子上,笑眯眯地看着姜百熙,问:“这一簸箕碎瓷片怎么办?”
姜百熙明白了,这人是来讹诈自己的,抱了个假的郎窑红瓶来耍无赖。以姜百熙的秉性,肯定不会服软,会撸起袖子轮着棍子将这人赶出去,可一想起刚才那锋利的瓷片在女儿脸前比划来比划去的情形,胳膊手便软了,只剩下了颤抖的劲。
“你想怎样?”姜百熙努力挤到脸上一丝笑容,朝满脸微笑的唐正说道。
唐正翘起手指,从一堆碎瓷片中小心地捏出一枚瓷片来,放在桌上,打开桌上原来放置郎窑红釉瓶的锦盒,拎起铁簸箕,斜斜的把簸箕里的瓷片倒进锦盒内,合上锦盒盖,低头慢慢地将锦盒上的象牙扣锁好,把锦盒放回背包里,抽出手帕来擦了擦手,又捏起桌上的那枚瓷片,凑到嘴边,呵了口气,用手帕将之里里外外仔细擦了一遍,放回桌上,说:“这个给你,算是咱们正式合作的见面礼。”
姜百熙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随着嘴角抽搐了两下,说不出话来,实在搞不懂这唐正究竟在搞什么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