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真的担心你们的青铜器被传染,完全可以把你们的青铜器都搬走移开,你们人手不够的话,我们可以帮忙……”梅雪茗望了望周围的人,接着说道:“我只是需要一个公正、透明的环境,在大家的见证下,你给我一个说法。我去年支付了你们一亿七千万,请你们给我一个说法。如果你不能做主,那么,请把小和尚找来,让小和尚和我对话。”
朱子固看看梅雪茗,再看看众人的眼神,沉默片刻后答道:“好吧,您跟大家一样,都是来逛庙会的朋友,为了朋友,我们情愿担负风险,就在这里剔除铜锈。”
朱子固说完,往后退了几步,吩咐旁边的球童把青铜觥上的玻璃罩移开,又让球童搬来一张小桌子,把话筒和电脑挪了过去。
鉴定师把工具包放在地上,打开,拿了两把筷子长短的刻刀出来,坐在球童搬上来的太师椅上,伏案开始剔除铜锈。
朱子固没有闲着,站在话筒前向众人说道:“顺便给大家介绍一下,我们的鉴定师阿吉来自贝宁人民共和国,他的专长是铜器鉴定和修复。阿吉出生于青铜器雕刻世家,六岁便开始学习青铜雕刻,十八岁来到中国,这才正式接触到了令他魂牵梦绕的中国先秦时期的青铜器。已经在中国呆了整整十年,至今未婚,请大家帮阿吉留意一下,有合适的姑娘给牵个线说个媒……”
朱子固笑脸望着众人,心里紧张得要命,可嘴上却很轻松,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让众人尽量放松,缓解一下众人被梅雪茗激起来的不信任,甚至是对他抵触、敌对的情绪。
“贝宁人民共和国,大家听听这名字,一听就是咱们中国的兄弟国家,虽然现在国名改为贝宁共和国了,但大家还是习惯叫旧名字。贝宁位于非洲,有着近千年的悠久的青铜文化。贝宁的青铜文化有别于中国的青铜文化,贝宁擅长在青铜器上雕刻,就是大家说的雕铜。而中国的青铜器却是先雕刻陶范,雕刻好后再铸造。可以说两个国家的青铜文化风格迥异,截然相反……
“那么,为什么我们还要以年薪五十万美元请阿吉来青铜鉴定组坐班呢?这是因为,现代新仿的青铜器上的铭文,很多都是刀刻上去的,作伪者不去刻陶范,直接在青铜器上刻出铭文。阿吉对此很有经验。他有项绝技,闭上眼睛,把刻刀探入青铜器表面的纹饰内,刀刃滑过铭文凹槽,就知道青铜器上的铭文和纹饰是刻的还是铸造的。这全靠手感……”
朱子固说着话,旁边的球童也把摄像机对准了阿吉手里的刻刀,屏幕上出现了一双精瘦修长的手,指甲很长,拇指和食指之间握着一柄刻刀,中指与无名指之间还夹着一柄刀头较为纤细些的刻刀。刀锋闪闪,两柄刻刀在青铜觥的鋬下交替翻飞,青铜觥表面的铜锈被刻刀划开,变成指甲盖大小的锈片,被刻刀挑起来,往上一抛,长长的指甲恰好伸过去接住锈片,轻轻滑到旁边的木匣子里,另一只手的指甲则抵着青铜器,整个剔锈过程只有刻刀和指甲接触青铜器,手指头上则落满了溅射起来的铜锈粉尘。
旁边的球童手握玻璃喷壶,不时地朝青铜觥周围喷施几下壶内的透明液体。整个会场里都充满了壶内喷出来的淡淡香气。
没过多长时间,屏幕上的双手停了下来,青铜觥的鋬下出现了两个铭文。
阿吉趴在青铜觥前,看着铭文,也不说话,也不再继续剔除铜锈,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