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钻井平台涂油漆？”
“对，还有日常的维护。因为钢会受到海水的腐蚀，警督。你很难想象由于北海的侵蚀作用，涂在钢表面的油漆脱落的速度有多快。”
“他在哪个钻探架工作？”
“不是钻探架，而是一个采油平台。我需要核实一下。”
“你能不能仔细查一查，然后将他的个人资料传真给我？”
“你是说他死了？”
“上次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应该没有问题。把你的传真号码告诉我。”
雷布思按他说的做了，然后挂了电话。他抬起头时，注意到拜恩正在向他挥手。雷布思穿过办公室，走到拜恩身旁，正好能够看清电脑屏幕。
“这个家伙是个纯粹的疯子。”拜恩说。这时电话响了，拜恩拿起听筒，与对方攀谈起来，雷布思则顺着屏幕上的内容往下读。安东尼埃利斯凯恩，也叫托尼埃尔，年轻时就有前科。如今他已经四十四岁了，是斯特拉思克莱德①警察局的常客。成年后，托尼埃尔在很长时间内受雇于约瑟夫透尔——也叫做“约大叔”。约瑟夫透尔是格拉斯哥真正的黑帮老大，他的儿子和像托尼埃尔这样的人都是他的打手。拜恩挂断了电话。
①斯特拉思克莱德是位于苏格兰中西部的一个地方行政区。斯特拉思克莱德警察局是苏格兰八大警察机关中最大的一个，管辖的范围包括格拉斯哥市、东埃尔郡、东邓巴顿郡、伦弗鲁郡、北拉纳克郡、北埃尔郡、英弗克莱德、东伦弗鲁郡等地区。该警察局的成员是由这些警察机构的警察共同组成的。
“约大叔，”他思考着，“如果托尼埃尔依然在为他做事，这件案子的性质就会大为不同。”
雷布思想起了上司对他说过的话：这件案子有可能和黑社会有关；吸食毒品或者拖欠贷款。也许麦卡斯基尔是正确的。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拜恩说道。
雷布思点点头：“我得去一趟格拉斯哥。”爱丁堡和格拉斯哥，苏格兰的两座主要城市，被五十分钟的路程分隔开。它们是一对互相提防的邻居，许多年前不知因为什么事情而彼此指责。不管这指责是否成立，双方至今都不能释怀。在格拉斯哥刑事调查局，雷布思有几个熟人。想到这里，他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拿起电话。
“如果你想了解约大叔的情况，”第二个电话拨通后对方告诉他，“最好找切克安科拉姆谈一谈。等一下，我把他的号码给你。”
查尔斯安科拉姆是高凡①警察局的总督察，绰号切克。雷布思为了联系他花了足足半个小时，却毫无结果，于是他干脆走出去散散步。阿帕奇要塞前面的商店安装了普通的金属百叶窗和网状格栅。即使这些商店的雇员是典型的白人面孔，它们的老板还是以亚洲人居多。一些男人在外面的街上无所事事地逛来逛去。他们穿着T恤衫，叼着香烟，身上的文身相当醒目，目光就像鸡窝里的黄鼠狼那样鬼鬼祟祟。
①苏格兰格拉斯哥市西南部的一个行政区。
鸡蛋？不用了，老兄，我最讨厌吃鸡蛋了。
雷布思买了香烟和报纸。当他正要走出商店时，一辆婴儿车撞上了他的脚踝，推车的妇女教训他走路时注意方向，然后匆匆忙忙地离开了，身后拖着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孩子。她二十岁，或许二十一岁，金黄色的头发像是漂染过的，嘴里缺少两颗门牙，前臂裸露在外面，文身清晰可见。穿过马路时，他看到一个广告招贴板上写着“新车：两万镑”；在它正后方，打折超市里冷冷清清。一群小孩把超市的停车场当成了旱冰场，在那里滑得不亦乐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