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强行打开前门。前厅地毯上是一些没有打开过的圣诞节卡片,炉子上搁着一锅汤,已经发了霉,一台收音机仍在播放,声音很轻。警方找到死者的亲属,其身份随之得到确认。死者名叫伊丽莎白莱因德,她的朋友叫她埃尔希。三十五岁,目前离异,前夫是一名在商船队工作的水手。她受雇于一家啤酒厂,负责速记和打字;她性格开朗,在同事中很受欢迎。那位前夫被警方视为可疑的对象之一,但他有不在案发现场的确凿证据:他的船当时在直布罗陀海峡。警方在被害人的朋友,特别是男性朋友名单中注意到了一个名字:伦纳德。没有姓,只知道埃尔希和他交往了几个星期。啤酒厂同事提供的描述让劳森格迪斯确信那个人就是伦纳德斯帕文。格迪斯迅速做出自己的判断:当伦纳德得知埃尔希在那家啤酒厂上班后,便盯上了后者。他很可能想搜集一些内部情报,以便拦截货车,甚至直接抢劫啤酒厂。埃尔希拒绝提供帮助,他一怒之下便杀了她。
对于格迪斯而言,这样的推断是合乎情理的,但是他发现自己的判断很难让别人信服,而且也没有任何证据。他们无法断定死亡的时间,误差值可能高达二十四小时,因此斯帕文不需要向警方提供不在场证明。对其本人和朋友住所的调查没有发现血迹;什么都没有发现。还有其他线索等着他们调查,然而格迪斯的脑海中始终跳动着斯帕文的影子,挥之不去。这让约翰雷布思几乎要疯掉了。他们为此大声争吵过不止一次,不再一起去喝酒。上司找格迪斯谈话,告诉格迪斯他被这件案子困住了,于是特意准许他休假。他们甚至专门在凶杀案组的办公室内为他放了一个募捐箱。
然后一天晚上,他来到雷布思家里寻求帮助。从他的脸色来看,他好像有一周没有合眼了,也没有换过衣服。格迪斯说他一直在跟踪斯帕文,发现他正躲在斯托克布里奇①的某个地方。如果他们快速行动的话,斯帕文很有可能还在那里。雷布思很清楚,格迪斯的做法是不恰当的,办案应该遵循程序。但是格迪斯全身不住地颤抖,两眼圆睁,狂乱的情绪难以控制,满脑子想的都是搜查证和似乎随时可能蒸发掉的证据。在这种情况下,雷布思坚持要由他来开车,格迪斯在一旁指路。
①爱丁堡北部的一个地区。
斯帕文依然在车库里。那里面堆着一摞很高的棕色硬纸板箱,是十一月份非法闯入南昆斯费里的一间仓库偷来的。还有数字收音机闹钟,斯帕文正在为它们安装插头,准备带到酒吧和夜总会兜售。在一堆箱子后面,格迪斯发现了一个塑料手提袋,里边有一顶女士帽子和有肩带的米色女用手提包。这两件东西后来被证实是埃尔希莱因德的物品。
从格迪斯拿起那个塑料手提袋,并问他里面是什么东西的时候起,斯帕文就一再声明他是清白无辜的。他自始至终坚称自己是无罪的,直到调查停止和审讯结束时依然如此。随着无期徒刑判决的宣布,斯帕文最终被送进了牢房。格迪斯和雷布思当时也在法庭上。格迪斯的情绪恢复了正常,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而雷布思则有一点不自在。他们为此编造了一个故事:他们收到一封关于偷窃货物的匿名密告,于是就找到了斯帕文……在这件事上,对与错同时存在,无法区分。后来劳森格迪斯再也不愿意谈论此事,这多少令人感到有些奇怪。因为之前,无论案子破了还是没破,他们通常都会一边小酌一边剖析案情。接下来让所有人大吃一惊的是,格迪斯选择了辞职,本来再过一两年他就可以晋升了。辞职后,他帮父亲打点生意挣了一些钱,并一直对在职警官提供打折服务。刚五十五岁他就退休了,在过去的十年中,他一直与妻子埃塔居住在兰扎洛特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