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史夫哥哥十分意外地被富士高哥哥打断,士气大挫。
“要是他不知道哪种颜色代表谁的话不是也一样吗?要是为了不认错人而去记什么颜色代表什么人的话,有那个工夫,还不如直接去记长相呢。”
“可是,比起长相来,颜色更简单好记吧。”世史夫哥哥一脸迷茫地摇了摇头,反驳道,“而且,这可是大哥你先提出来的观点啊。”
“我又没说运动衫的颜色怎么样。我只说外公可能变得有点痴呆了而已。”
“你说什么?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吗?哦,对了对了。”世史夫哥哥立刻回过神来,“大哥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事情?是关于钟之江姨夫今年为什么没有来的问题,是不是?你知道的吧?我说,到底为什么啊,快告诉我们吧,快说啊!”
我们在槌矢先生的引导下走出别馆来到本馆,因此刚才的那个话题也只好暂告一个段落。穿过像酒店大厅一样宽敞的玄关,便是会客大厅,再往里走则是一个传达室兼会客厅似的房间,妈妈早已经坐在里面了。当然了,她身穿一身绿色的运动衫和长棉马甲,那样子就像居住在住宅小区里被生活折磨得疲惫不堪的家庭主妇。她的目光越过槌矢先生,射向我们兄弟三人,那样子好像在说:“你们磨磨蹭蹭的,太慢了。”
虽说名义上叫会客厅,但这间屋子其实相当宽敞,估计得有三十张榻榻米那么大吧。叶流名三姨和她的大女儿舞姐姐坐在会客厅的沙发上。二女儿瑠奈姐姐伫立在窗户旁边。
“新年快乐,恭贺新禧!”
胡留乃二姨的秘书——友理绘美小姐向我们鞠了一躬,一脸不知是和蔼还是冷漠的“中立”笑容,让人一时无从辨别。
“请!”
她推着手推车,将饮料分发给众人。贵代子夫人在会客大厅那边准备宴会,因此她这才过来暂时帮一下忙。
当然了,友理小姐也穿着和槌矢先生一模一样的黑色运动衫。友理小姐没有化妆,大概是觉得这种衣服无论怎么穿都很难穿出“型”来吧。不过这反而将她高贵别致的面庞突显出来。尽管如此,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大家反而说不好她到底算是个美女还是个丑女了。
当然了,我全然不知道平时的友理小姐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因为我只有在每年新年的时候才能见到她,也只见过她穿着一身黑色运动衫和长棉马甲的样子。或许,就像变色龙会根据自己周边的环境不断改变身体的颜色一样,友理小姐也会在无意识之间根据自己所接待之人的身份来改变自己。
在执行作为自己工作内容之一的接待任务之时——也就是接待像我们这样的人的时候——为了不给对方可乘之机,友理小姐必须和对方保持距离,态度既不能和蔼可亲也不能冷漠无情,打扮既不能太出众也不能太寒酸。当然了,在面对自己恋人的时候,她大概会毫无保留地表现出自己有如绽放的花朵一般的热情吧。友理小姐就是这么一种气质独特的人,会让人做出这种联想。
世史夫哥哥从友理小姐手中接过盛满水的玻璃杯后,便一边轻松愉快地和她打着招呼,一边三步并两步地走到瑠奈姐姐身边。
富士高哥哥看起来多少有点迷惘,只好另外找了张沙发坐了下来。槌矢先生不知有什么事情,朝着会客大厅的方向走了过去。看得出来,他对瑠奈姐姐十分在意。
“哎呦。”叶流名三姨来回打量着我们兄弟三人,然后又侧眼看了看妈妈。她是一个不管什么时候脸上都带着随随便便、有气无力笑容的人。
“今年大庭道也先生怎么没来啊?怎么了他?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钟之江等先生不是也没来吗?”
妈妈保持了她一贯的风格,眼睛立刻变成了三角形。她努力掩饰着自己内心的慌乱,做着徒劳的抵抗,仿佛在大声地向对方宣告自己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似的。
“他为什么今年不来啊?难道是得了感冒吗?”
“有点儿。”
“有点儿什么啊?真的是感冒吗?还是说他突然有什么急事要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