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四季(3)

清清冷冷

这两天实在是冷,前天晚上,我用寒暑表放在院子里试了一试,降落到零度以下,这就怪不得屋子里笼着大火,还没有什么暖气了。这天晚上,除了窗子外寒风怒号的声音,街上一点别的声息都没有。北京城里一切生气,都被风刮去了。

昨天虽然天晴,冷的余威,兀自未息。你在街上看一看,哪有什么人。清清淡淡,倒很能一洗繁华之气。我们口头常说冷冷清清,这样看来,冷字和清字,真有些关系。天气冷,街上就清了。我们口头又常说:清清冷冷。惟其是市面清淡之后,再来几阵北风,也就越发冷了。唉!清清冷冷的灯节,冷冷清清的北京。

刮风无客不思家

这几天,北京又开始刮大风。一出门,漫天漫地的灰尘,就会迷住人的双目。到了这种日子,所有在北京的南边人,都有一种感想,以为山清水绿,鸟语花香,还是江南好。不是为着挣这两个臭钱,早就一溜烟的归去来兮,谁还在这种风沙里面,做整个的灰色人物。由此说来,钱是好东西,好宝贝。可以叫人丢了山清水绿的故乡,来做风沙里面的灰色人物。换一句话说,人未尝不知风沙是讨厌的,

不大好呼吸的。我们若说江南客对北京都有所恋恋,实在是冤枉。

有人说:北京的沙土,都是口外刮来的。应归咎北京,这话不对。因为沙土若是从口外刮来的,只应该刮北风才有,现在刮东西南北风都有,可见沙土是北京本地的了。既是本地的,那没有什么问 题,只要市政办理好了,沙土就可少了。我相信北京市政总有好的一天。那时沙土刮不起来,也免得我们江南人,刮风无客不思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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