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兜比脸干净(74)

"那如果有人问起,我们怎么说?"我问。

"就说是替厂家代卖的,至于后面有多少货我们也不清楚。反正我们是能卖尽量卖,卖不动就把货给厂家退回去。要尽量把话说得大大咧咧一些。"

"那别人会相信吗?"我心里在说,你这不是骗鬼嘛。

"相不相信跟我们没有关系,他们越是猜疑对我们就越有利。"高小菲笑了笑,"我们就是要让他们摸不到头脑,等他们弄明白了,我们的货也该批得差不多了。到时,客户想压价都来不及。"的确,如果大客户知道了我们手中布料的实数,是很可能联合起来集体找你压价的,弄得你一点儿脾气都没有,只能任人摆布,听之任之。这类事例以前在市场里发生过好几次,原因是有的人爱显摆,也有的人是疏忽大意,无意中泄露了天机。这些都是做生意的大忌。

吴老板的家就在那座六层楼的工厂里。一二三层是生产车间,四层是工人宿舍和成品库,五六楼是家人的居所。即使是吴老板夫妻及他们的三个孩子,再加上吴老板父母,每人住一间也是绰绰有余的。

吴老板先领我们煞有介事地参观了一番生产车间,并自豪地告诉我们,厂里新添了多少台进口的锁眼机、码边机,然后就开车把我们带到了"水中央"餐厅。具体地说,"水中央"是建在海边的一艘巨大无比的船。船体的左半部分是卡拉OK厅,右半部是隔成许多包房的餐厅。推开包房的窗户,眼前便是茫茫大海,波涛一浪浪拍打着船体,发出哗哗的声响,很诗意,很浪漫,让人觉得你打开的不仅是一扇窗,你的心窗也会有清风阵阵穿堂而过,天大的烦恼都会被抛到九霄云外去的。

那顿酒,我和高小菲喝得都格外尽兴。大概我俩都是这么想的:紧张了这么些天,我们的神经也该歇歇了。此时我们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完全放松自己的心情,尽情地享受面前美味的海鲜,干掉一杯杯溢着泡沫的"珠啤",以迎接几天后更大的一场恶仗。

连干三杯啤酒下肚,吴老板的舌头就大了。在此之前,吴老板喝酒向来只是一杯,从不多喝。但吴老板还是张罗喝,只是改成一口一口地慢喝了。吴老板的表弟阿光一直陪着我们干杯。阿光这人我以前见过,但不熟。我干一个,阿光就干一个;高小菲干一个,他也陪一个。开始,我还怕他喝多了,但不久,我就发现,阿光是太能喝了,脸上始终挂着笑吟吟的表情,既不嚷嚷干杯,也不落下一杯酒。我望着干瘦矮小的阿光,忍不住问:"阿光,你到底能喝多少啤酒?"阿光想了想,说:"按你们东北人说的话叫一箱。"我一惊:"你能喝二十四瓶?"阿光不动声色地点点头。高小菲吐了吐舌头:"看样子,咱俩加一起都不是他的个儿。怪不得他一个人陪咱们俩呢。"吴老板高兴地拍了拍阿光的肩膀:"兄弟,给他们表演一个。"阿光说等我上趟厕所,回来再表演。吴老板不依不饶地说:"不行,就现在,我给你掐表。"阿光为难地边摇头边启开三瓶"珠啤"一字摆开,然后站起身,端起一瓶嘴对嘴地一口气干掉,他一连干了三瓶,总共用时才不到五分钟。然后,阿光抹了抹嘴角大气不喘地说:"不好意思,献丑了。"我和高小菲看得目瞪口呆。都说东北人能喝酒,但我长这么大从未见过一个人这么喝酒的,况且阿光那瘪瘪的肚子,根本就存不下这么多啤酒呀。

喝完酒后,我们一行人又摇摇晃晃地拐进了卡拉OK厅。高小菲显然是喝多了,攥着麦克风不撒手,一首接一首地唱粤语歌。高小菲唱的所谓粤语歌,就是把所有的字用舌头卷起来唱,无论是唇舌音还是卷舌后音,不仅我听不懂,相信吴老板、阿光这些广东人更是听不明白。但大家全都不遗余力地拍桌子、鼓掌、吹口哨,弄得高小菲越发的不能自已,越唱越来劲儿了。遇到一些节奏明快的歌,干脆就边唱边扭屁股;而唱一些轻柔舒缓的歌曲时,则微闭双目,一副陶醉其中的样子,滑稽得让人笑得肚子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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