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姑娘啊!我不是个不懂爱恋的人,可是你也真痴得可怜,纵然我流浪到多远,我的心永远在你的身边。
你若是听见晚风吹着树叶儿鸣,那便是我呼唤你的声音,你若是看见树叶儿随着晚风飘零,那便是我思念你的眼泪纵横。
把这两段诗反复朗诵几遍后插入信封,妙!的确得当,既委婉动人又能表达心意。一个没有文学修养更无才华者,借花献佛有何不可?不过,我曾在信中阐明,这是田汉的名作,不敢掠人之美。
一九四九年六月十五日,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凌晨不到六点,即有“的士”来接我们先到“半岛饭店”聚齐,再去启德机场。南国破晓忒早,到达浮在海面、极其狭窄的机场时,早已天色大亮。当靠近将把我们载往西欧的飞机时,不看则已,一看之下,天哪!那竟是一架极小的螺旋桨飞机,乘客容量仅二十余人,除我们七人外,尚有两位意大利神甫、两个德国家庭以及其他几个来历不明的乘客。生死自有天命,我们战战兢兢鱼贯登机。后来听说,这是架私家包机,不属于任何航空公司,系由第二次世界大战英国皇家空军退伍驾驶员组成。因为是私家包机,必须让正规班机优先使用跑道,然后我们方可起飞,结果在机舱等候将近一小时后,才听到马达声响。首次乘飞机,况且是远程,不能说是恐惧,心中难免充满好奇,是否晕机?会不会感到不适?当机身滑动渐渐腾空,非常平稳,先前的一切忧虑才化为乌有。
此刻已旭日上升,金光万缕透过云层射向天空海洋,万物被镀为金黄,一切都变得绚烂富美。自窗口向外俯视,山川海湾、楼房市区,都微若玩具。未来展望和别乡离情交织,顿起一股从未体验过的感觉。儿时的嬉戏、课堂校园中的情景、家庭的温馨……一幕幕重现眼前。同时,朋友同学、兄弟姐姐、乳娘母亲,以及阿好的一颦一笑,都是那么和蔼亲切。最后,母亲慈祥并忧悒的双目凝视着我,渐次扩大,充满世界、充满宇宙、充满一切!在那张宽阔无比的银幕上,我看到孩提时代的自己,倚在她身边初次学画;我看到仲夏夜,自己在竹床上乘凉睡去,她轻柔地给我
盖上薄被;我看到抗战期间,父亲不愿困在日军占领区,带领全家去安徽霍山避难时去世,她默守床脚暗泣,没有号啕一声……啊!母亲!我如何受得了这样继续回忆下去,真想放声大哭,一畅抑郁,但怎能在大众前失态,只得佯装熟睡,虽双眼紧闭,往事仍然时隐时现缠绕心灵……
我就迷迷糊糊地在神情恍惚、魂牵梦绕中,悄然去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