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循环”:国内为枳国外为橘(1)

顾雏军一生中经历了四个转折点。上大学无疑是第一个转折点,没有它,顾雏军可能至今还困在农村;发明“顾氏循环理论”则是第二个转折点,没有它,顾雏军不会下海,也不会在制冷界和白色家电业掀起如此狂澜。

但顾雏军在江苏工学院上大学时的专业并不是制冷,而是内燃机。

顾雏军的大学时代距今已有20多年了。了解他的大学生活已非易事。《南方人物周刊》曾做过一些报道:

跨过高考独木桥,顾雏军很得意。王武林(顾雏军的大学同学)说,由于成绩好的缘故,顾常常流露出“吾非凡人”的气势,周围许多同学都不入他的法眼,他要“获得诺贝尔奖”。当然,火暴脾气一点没变。

顾大学时代的老师王同章告诉本刊记者,鉴于顾雏军学习不错,而且有新想法,是个学术苗子,所以在其毕业的时候,就打算让其留校。

然而,毕业在即时发生的一件事,让师生们惊讶:因为一件小事,顾雏军和班长吵起来,当着众人的面,顾雏军抽了班长两个耳光!

两个耳光抽走了顾雏军留校的可能,争气的他凭借自己优秀的学习成绩,顺利考入天津大学,成为他们本科毕业班内唯一一位考入外校的研究生。这又一次给了顾雏军自信。

大学时代的顾雏军,其性格特点更加鲜明:聪明、出新而又狂妄暴躁。当时的两个耳光打飞了留校名额,但这个名额对立志拿诺贝尔奖的顾雏军来说却无足轻重,而且因祸得福促使他考上了外校研究生。但20多年后的暴躁,却让他背上了“科龙专制者”的恶名,并毁了他的家电帝国大业。从小任性而为、我行我素的顾雏军不知道现今的中国国有企业界是容不得狂人和暴君的。如此性格在民营企业或许还可以,一旦涉足国有企业上市公司必然酿成大祸。

1982年,顾雏军考上了天津大学工程热物理的研究生并选择了冷门专业“制冷”。天津大学始建于1895年,是中国近代教育史上第一所大学,其前身为北洋大学,师资力量雄厚。顾雏军在天津大学前期可谓如鱼得水。

至于顾雏军为何选择了制冷专业,他这样解释:“我本科学的是内燃机,是一个非常工科的专业,然后我想研究生考一个工科偏理的专业吧。跟内燃机最接近的当然就是工程热物理,工程热物理虽然也是叫物理,但实际上是研究各种能源转换的。所以,后来我整个研究方向就是研究能源转换的。后来我还研究了一些发电的题目和非常规能源,比如说太阳能和地热能这些东西。制冷绝对是个偏门,读硕士时,班里只有两个学生。但我喜欢在冷门里找乐趣。当然制冷和制热是一回事,这两个都属于工程热物理的范畴,我当时一直认为我会成为这个领域世界知名的科学家。”

顾雏军后来庆幸自己选择了制冷专业。从那以后的20多年里,顾雏军一直没有离开制冷领域。从研究制冷理论(顾氏循环理论),到研制格林柯尔制冷剂,到海外创办公司卖制冷剂,到收购科龙做冰箱和空调,再到收购美菱整合白色家电长龙——顾雏军死磕制冷的执著和坚韧是他成功的要素之一。

顾雏军说:“不要一会儿看这个时髦就做这个,一会儿看那个流行又跳去做那个,凡事都浅尝辄止,最终只会一事无成。一个人一生其实只需要做对一件事就算得上成功。我最大的感悟就是,你看准一件事之后就要执著地去追求,而且要相信这件事本身能够成功。我相信一个人如果卖10年豆腐,只要他能坚持下来,他一定会卖出名气来。”

“卖10年豆腐也能卖出名气来”已成为顾雏军的至理名言。顾雏军自己则是因为不屈不挠卖了20年制冷剂才名扬天下的。

顾雏军当初选择制冷专业并没有想到日后这个行业会给他带来滚滚财源。研究生时代的顾雏军心中的梦想还是当世界知名科学家,而诺贝尔奖情结也是深埋在心中的。读研究生时的顾雏军一方面学习刻苦,试验玩命;一方面敢于创新,敢于挑战权威。来到天津大学不久,顾雏军就开始质疑诺贝尔奖得主普林高津。

“普林高津是1978年因为非紊态热力学获得诺贝尔奖的,也是工程热物理学科的两个获得诺贝尔奖的人之一。实际上诺贝尔奖对工程热物理这个专业是不太公平的,热物理方面有很多很重要的发明,没能得到应有的重视。普林高津的研究方向当然也是一个很成功的方面,因为非紊态热力学或者不扩力热力学也是一个很重要的研究方向;但是实际上在这之前,热力学都是直接为工程实践服务的,可是从普林高津开始有很多研究热力学的人纷纷转变了研究方向。我认为这是个误区,热力学还有很多东西要研究的,基础热力学也有很多东西要研究的,后来我提出结构热力学理论就是想重新扭转这种态势。”

质疑普林高津的结果是顾雏军摒弃了普林高津的研究方向,选择了将热力学理论与工程实践相结合的研究方向。这个方向指引顾雏军提出了顾氏循环理论,发明了格林柯尔制冷剂,使他日后成为中国科技致富的代表人物,成为科技型企业家,并一度成为中国白色家电的领军人物。

顾雏军在天津大学的生活依然个性鲜明。《南方人物周刊》有文章披露:

一次和师弟闲聊,顾雏军开始对导师不满起来:我搞的东西,老吕(指顾雏军读天津大学研究生时的导师吕灿仁教授)能懂一半也就不错了!

天津大学就读期间顾雏军和导师相处得不太好。他在攻读硕士期间,也常到导师家去请教问题,但师生俩常争论得面红耳赤。“我说一句,他说一句,有时候,我说一句,他能说几句。本来,辩论是个好事情,但是有些问题他还没弄清楚,还继续争辩就不对了。这就是不虚心。”吕灿仁说。

在天津大学时,顾雏军为人处事的风格与周围师生迥然不同。

顾雏军的师兄、现任天津大学热能研究所所长马一太教授回忆,一次,顾雏军到图书馆查阅资料,其他人都井然有序地排队,顾雏军偏不,他要插队,并声称自己是吕灿仁的学生,还质问图书馆工作人员:“耽误了我的实验,你能负责吗?”另外,顾雏军做实验的方式也异于其他同学:其他人都是白天做实验,他偏不,一般都是晚上、夜里做。等实验室的人都走光了,他打开计算机,调试设置好运算程序,让计算机自己运行,自己则回去呼呼大睡,第二天一早,来到遍地都是打印纸张的实验室,收获果实。

1985年,硕士毕业的顾雏军因为天津大学师资缺乏而留校任教。但他在这里只待了两年的时间。

“直到他1987年要离开天津大学到江苏工学院教书的时候,才给了他一个讲师的职称。”天津大学的一位老师说。人际关系紧张可能是顾雏军离开天津大学的一个原因。

1987年6月,顾雏军离开天津大学回到了母校江苏工学院任教。他向镇江的母校开出的条件是:一个单独房间,一个讲师职称。

江苏工学院满足了顾雏军的条件。从1987年到1988年,顾雏军在江苏工学院教了一年多课。但这一段经历被顾雏军从履历表中抹去了。

顾雏军不愿提及在江苏工学院一年多的任教生活,也许是因为那段生活有点郁闷,而江苏工学院的名气又不如天津大学。在江苏工学院任教期间,顾雏军科研没有多少起色,但固执、火暴的脾气使他的人际关系依然紧张。

他当年的一位同事缪飞举了个例子:一次,与顾雏军关系不错的王同章老师组织开会,说要搞个实验室,先列举了自己的想法,其他青年老师不吭声,顾雏军却站出来直言:你这个东西不太好!场面顿时尴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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