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夫人很不满。有一次她到窗外窃听，被周福清发觉了，大为恼怒，在里边骂一声“王八蛋”。他的骂人其实并不严厉，从来不用国骂，最重的就算是这一句“王八蛋”了。蒋夫人听了心中气愤，但当场不好发作，回去以后想了一个计策，第二天晚上对婆婆说了她丈夫的卑劣行径。
老太太觉得有失体面，当晚就随儿媳到窗下，故意做出些响动。周福清在屋里听见，照例大骂一声“王八蛋”。蒋夫人闻声高叫道：“娘娘在这里，你连娘娘也骂起来了！”（绍兴习俗称呼祖母为娘娘，媳妇在家低人一等，须随孩子称呼公婆。）
周福清连忙戴上红缨大官帽，跑出来，跪在母亲面前认罪请责。老太太却大哭起来，越哭越有劲儿，弄得全衙门里都知道了，而且很快满城传说“知县大老爷骂娘了！”事情传到抚州知府衙门，知府老爷本来就恨透了他，这下子又抓到了把柄，以前是诽谤皇上的“大不敬”，现在又是辱骂亲娘的“大不孝”，有这两大罪状，还有什么资格当一县的父母官！立即参了他一本，周福清受到革职处分。
周福清只好回北京。他把母亲和蒋氏夫人送回绍兴，自己在北京同姨太太过日子。有时托人给年迈的母亲捎回些东西，以表孝心。当他的长孙出生时，他刚花钱捐了个内阁中书的位置。这正是“拆家”的行为，别人进入仕途，往家里弄钱；他呢，却要花钱买官。如此背运，就难怪发牢骚、骂人成了周福清的日常要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