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无人,大大的内殿之内只剩夏侯明月一人守在离殇的床榻边,她的双眼已经红肿,眼眶里也还是蓄满了泪水。心渐渐的疼痛,看着床榻上面色憔悴的离殇,夏侯明月止不住的罪恶感缓缓升起,都是她。
大殿之内空无一人,冷风阵阵吹过,她的眼神迷离带着伤悲,离殇,这个冷面男子,总是在不经意间就能让她感觉到温暖,从来没有感觉过这样感情的夏侯明月,真的无法想象这样做需要多大的勇气。她有什么资格,让离殇这样舍弃自己的身体健康呢。
脚步声从身后细细传来,夏侯明月没有回头,她的思绪早就已经全部挂在了床榻上的离殇身上。一只温润的大手在她肩上拍了拍,儒雅的气质让夏侯明月微微放宽了心。她抬头对上容慕熙的双眸,而后轻轻一笑,并不说话。
“我记得,太子从前也有那么一次,为了柳今夏,他生生的挨了别人一剑,然后血流不止,怎么都止不住,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就这样昏迷下去的时候,他却奇迹般的苏醒过来了。”容慕熙的声音带着丝丝的无奈,他笑看着夏侯明月,示意她放心。“所以明月,离殇的命并不是谁想要就能要了去的,你该对他有些信心才是。”
夏侯明月眼角的泪水终于还是流了出来。她伸手将离殇冰冷的大手放在自己的手上。他的手怎么能够这么冷呢,冷的她都不知所措起来了。
“我不是对他没有信心,我是对我自己没有信心。我这样的人,何德何能让一个太子为我这样挡剑付出呢,我既不是他真正的妻子,也不是所谓的名门之后,我是谁,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呢。”夏侯明月凄凉一笑。她发现,好像自从离殇受伤之后她越来越爱胡思乱想了,可是这样到底是好是坏呢。
容慕熙却按了按夏侯明月的嘴唇,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他蹲下身子与夏侯明月平视,夏侯明月看向他深不见底的漆黑双眸,那样阴霾,却让人觉得安心,这便是容慕熙的魅力吧,就算是什么都不说不做,可还是自然而然的让人想要依靠。
“太子宫人多嘴杂,最好不要多说什么,万一被人听了去落下口实,日后可就麻烦了。”容慕熙低声警告,笑容潺潺。
夏侯明月不在意的低低一笑,“如今只要他能醒来,我还有什么可在乎不在乎的呢。”
“你从来不是这样软弱的人,相信我,离殇会醒过来的。”
夏侯明月轻轻点头,闭上唇畔不再说话。这样寂静的夜里,就适合两个人独处,可是现在的离殇,甚至不能睁开眼睛看她一眼。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渐渐变得对离殇不一样了呢,仿佛开始在意起这个总是把黑暗留在自己心底的男人,从第一次见面,他说,本宫的太子妃若不是聪明的就绝活不过一年。
如今还未到一个月,可是他却为了她受伤了。
夏侯明月已经不记得容慕熙是什么时候走的了,只知道醒来的时候她趴在床头,期望中的眼神没有到来,离殇依旧紧闭着双眼,没有一丝要醒来的迹象。
清晨的阳光洒满整个内殿,香菱慢慢走到夏侯明月将她扶起,眼里满是心疼。
“太子妃,歇息一会吧,去吃些东西,不然你哪里吃得消。”
夏侯明月轻轻推开香菱摇了摇头,“香菱我不累,我想守着他。”
香菱无话可说,只得默默退出。等到再进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碗粥。她走到站在窗口的夏侯明月身旁,将粥小心的放在了窗沿上,而后悄然退下。
夏侯明月看着殿门口已经没有了身影的香菱,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太过自私了些。她从来没有想过香菱的感受和想法。一个女子,深爱着一个男子,可是当那个男子受伤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守候在他身边的却是另外一个女人,这样的感觉,怕是真的很不好受吧。
可是现在却恰好是这样的,香菱爱离殇,可是守着离殇的却是她,夏侯明月。
她看了看窗沿上的白粥,端起来轻抿了一口,很爽口,香菱总是这样默默的照顾着她,可是她每次,都在无形之中伤害着她,尽管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刻意还是无意的。
视线望向悠远的远处,夏侯明月轻轻闭了闭眼。如若离殇能够平安醒来,那么一切都好了。可是这已经不是离殇第一次受伤了,上一次受伤,是为了柳今夏。
夏侯明月眼里渐渐闪过苦涩,终是摇了摇头将这些胡思乱想通通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