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已多,情未了,别泪临寒晓(13)

一切,似乎就这样过去了!像酒精入腹,或许当时,能给人留下各种各样刺激的感受,却终究会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淡去。尽管,在后续的日子里,我陆陆续续想到了,这件事情当中,实在是包藏着许多许多我无法索解的奥妙和玄机。

比如,那一晚,既然“他”完全清楚地知道我的名字,那么,他的出现,便不再像是一个纯粹的偶然,而多少带了些不同寻常的味道。他究竟为什么找我说话,又为什么约我单独喝酒?

又比如,酒会上,几乎是甫一见面,他便伸手抓我左手。为什么专门抓左手呢?真的只是一个纯粹的无心之举?

再比如,那一晚喝醉了之后,究竟是不是他送我回的医院?他又如何知道我正在住院?

疑惑很多,而他,便如同一块投入湖底的冰块,“倏忽而至,噶然而终”,瞬间在湖水中融化了身体,没有留下任何一点可供我追寻探究的线索和痕迹。并且最最重要的是,后续的一段时间里,无论我如何殚精竭虑地苦心挖掘,也始终无法从自己身上挖出什么足以引诱他人埋设圈套的“利用价值”。

或许,他真的只是无意之间,从某个意外的渠道获悉我的名字吧!如同他从简介上获悉会所老板刘昌平的名字。或许,只是在我喝酒的过程中,曾经无意之间把名字告诉过他——醉酒之前最后一部分记忆,我至今不是特别明朗,不排除曾经告知了他姓名的可能性。

如今想来,有些后怕。我的酒量毕竟不若自己曾经以为的那样无坚不摧。我会喝醉,如同世界上所有人一样,当酒量达到某一个临界点,便会醉倒,醉得人事不知。幸好总算是保住了心底的最后一份警醒,选择了蜻蜓姐的场子喝酒,得到了这位仗义大姐的关怀庇护。

出院之后,金光很快便传来了消息,说梁先生出国去了,临走前吩咐,让我到梁氏的公关部接一部分翻译的活,先从最基础的开始,循序渐进地慢慢来,并且还特别交代,即便我刚开始不熟悉,翻译出现问题,也不许大家刁难——感谢上帝,他终于良心发现!

大约是金光暗中照拂的缘故,我从梁氏兼职获取的翻译报酬是市面上的好几倍。我的生活水平也因此,从“温饱”一跃而至“小康”。我心存感激,只要金光在北京,总想办法请他吃饭,一口一个哥哥,叫得他笑逐颜开。

而李教授也因为牵连我受伤之事,对我格外照顾,不但允许我如期参加期末考试,更时常纵容我混迹于他的博士生和硕士生队伍中间,在心理学临床治疗方面教给我一些实用性知识。尤其是关于深度恐惧症方面的研究,李教授毫无疑问是我国学术界的超级大牛之一,手里有大把资料,大把实际病例,无论观察测量还是统计分析都能采集到第一手材料。他既愿意尽心教我,我又确实对学习和研究都抱有浓重兴趣,舍得尽心投入,双方一拍即合,自然进步神速。

在他的悉心指导下,我的第一篇学术论文公开发表了。虽然还很稚嫩,虽然只是在一般刊物上占据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小位置,但李教授亲切地表扬了我,说我很有“学术潜质”。

如此看来,茶馆受伤一事,于我而言,倒是因祸得福了!

起初的一段时间,被“他”握过的手上,还会残留一些莫明的温度;午夜梦回,无法入眠时,偶尔也会徐徐地起身,翻出那件被我小心叠放在箱子最底处的温暖的风衣……但随着我每天勤洗手,勤劳动,就这样,洗刷刷,洗刷刷……梁氏的英文材料源源不断地涌来,因为主业是进出口,这些材料大都涉及经济和商业,于我而言,是彻底陌生的领域。我一头扎进经济学专业英文词典中勤学苦练,每天起早贪黑,忙得脚不落地,渐渐地,便把那个人给逐渐淡忘了!

不知不觉,在梁氏兼职已经一个多月了。抬起头来,寒风凛冽,雪花漫天,圣诞节就快到了。我走到邮局,把偷偷编织的一条围巾匿名寄给了姜俊伟,对着邮筒说了一句:“大歪!谢谢你深夜到医院给我送东西。”闭上眼睛,许下愿心,希望来年,我心爱的男孩和他心爱的女孩幸福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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