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门打开,果然是她。她一看见我就灿然一笑。虽然过了这么多年,她的微笑还是可以让我紧张得不知所措。
“哈罗!”声音充满了温暖与热情。
我迈开脚步向前跨了两、三步,走到房间的另一头,伸出双臂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我还在想你跑哪去了,刚刚还担心会不会出了什么事。”我说。
“我刚刚帮道斯太太──就是住在我隔壁病床的那位,推到楼下的娱乐室。”她解释。
“喔!这么说来我们有时间可以稍微独处一下喽!”我说。
“也给道斯太太一点别的事可做。”桃乐丝说着,然后又是一个微笑:“还给我一个机会送你礼物。”
“你人在医院怎么可能送我礼物?”
“这个嘛,在医院里能买到的东西的确有限,不过我一定要送你什么才行。等我回家后会再给你买个更好的礼物。”
“我什么都不要,你回家就是我最好的礼物。”虽然我故作坚强,但想必脸上必定泄漏了复杂心酸的心情。“我无法想像你一个人整天待在医院里这么久。我们两个今天应该要在一起才对,一步都不要分开。”
“我们现在就在一起了啊!趁现在好好享受这段时光。我很快就会回家了。”
“没错,没错,你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你不想要你的礼物了吗?”她问。
我点点头,释放了一些积压心中的情绪之后,我终于能够稍微笑一笑了。“是什么?不,先不要讲,一包舒洁卫生纸?还是一袋葡萄?”
她吐了吐舌头,然后突然说:“那是给我的卡片吗?”她发现我塞在她枕头下的东西了。
于是她将粉红色信封打开,拿出卡片。卡片上是一只坐着的白色的大狗,正低头看着眼前的小猫。她轻叹了一口气、笑了一下,然后坐到床上仔细欣赏这张图片。
我坐到她的身旁,说:“今天早上发生了一件让我惊讶的事,”我说:“早上七点五十分有人来敲门,说要送我一只狗。”
说完她立刻转过头来看着我,表情几乎跟我当时一样惊讶,她说:“不会吧……”
“有个家伙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还带着一只很大只的德国牧羊犬。嗯,应该是牧羊犬吧……”
突然她打断我的话说:“啊!我想有可能是道斯太太的儿子。我跟她说我们有考虑进行动物救援工作……我猜她可能告诉她儿子了。”
“那个人说他叫约翰。”
“对!我也记得她儿子叫做约翰。”
“可是我跟他说我们还没决定。”
“他有跟你说他是游民吗?”桃乐丝问。“她说她儿子是游民。”
“有。”
“虽然道斯太太没说,不过我猜他儿子因为什么原因导致精神崩溃了,然后就当了好一阵子的游民。”
说完她低下头看着卡片上的狗好一会儿,最后才又开口说话,但目光依旧停留在卡片上:“我想他应该很急着想帮他的狗找个地方住。”我看到她用手指在卡片上温柔的划着,像是在抚摸卡片上的狗。
我站起身,走回到窗户前。院区内大多数的灯光已经点亮,我看着我停在楼下停车场的车,突然想到:我刚刚付过停车费了吗?有把收据拿出来吗?当时我的脑子里正在想别的事。
“如果我没有住院的话,我们应该就可以收留它了。”桃乐丝说。然后又刻意用愉快的语气补充道:“搞不好等我出院时它还会需要我们的帮忙,然后事情就可以解决了。”
我还是盯着窗外。这时门外突然出现了脚步声和说话声,看来我们这短暂独处的时光要结束了。我的头连转都没转,问道:“我想你现在还不能离开病房吧!”
这时我才转过身去看桃乐丝的反应,她摇摇头。
我又回过头面向窗户,说:“我只是想也许你想看看它罢了!没什么!”我刻意让自己的口气听起来很平常。
“看谁?”然后她突然张大嘴巴倒抽一口气说:“你收留它了?”
我转过身去点点头。
“喔!贝瑞!她兴奋的跳起来跑到我身边,说:“我还在医院耶!我们收养了第一只狗狗!”说着将双臂环住我,像是恭喜似的拥抱,说:“它在哪里?”
“在车子里。”
她把头从我的肩膀上抬起,惊讶地望着我。
“所以我才问你可不可以到外面去……看看它呀!”
她盯着我好一阵子之后转头望向窗外,看着停在楼下的那台富豪老爷车。天色还未完全暗下,还可隐约看出车里有一只巨大、黑色的狗狗,正蜷起身体坐在后座。桃乐丝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就这样看着那辆车还有车里的狗好一会儿,什么话也没说。然后她转过头来说:“喔!贝瑞……你太棒了,你在我们的结婚纪念日收留了我们的第一只狗。”
她望着我,脸上满是笑容。然后笑容渐渐退去,终于皱起眉来,说:“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这问题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我们养过十四年的狗啊,”我说:“我多少还懂一些吧!”
“可是你对这只狗了解多少?它有没有什么问题?”
“你问过他的主人了吗?”
“没有。我……我想是没有。”
桃乐丝只好勉强挤出一丝鼓励我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