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鸡飞狗跳的日子(6)

要有点胆量才行,我记得他是这样说的。

你要从“假装找好玩的东西”的蹲姿变换到全身躺平、背贴地的姿势。然后把双手双脚举向天空,同时做画圈的动作。想像一下不小心四脚朝天翻不过来的金龟子,两者有异曲同工之妙。“全天下没有一只狗抗拒得了这个动作,”我们的驯犬师好友说。总有一天我一定要他来看看今天发生的一切。

我还真的把背贴到草地上。即便隔着衬衫,我还是可以感觉得出自己躺在某种黏稠潮湿的东西上头。担心它真的消失在下一个大洞,跑到村里胡作非为,使村子笼罩在恐怖的阴影之中,于是我鼓起勇气,使出吃奶的力气剧烈摇晃我的四肢。

它果然停下来,连洞也不挖了。不只如此,它根本就是双眼圆睁、全身动弹不得。

精神一振,我摇晃得更起劲了。“乖孩子!乖孩子!看我这边!你看我在干嘛?”我说。可是它根本不是在看我,我顺着他的视线转过头看去。

我敢说我的心脏停了那么一下:在花园的起点站着一位头发灰白的女士,手上拿着一个募捐箱,正盯着我瞧。我手忙脚乱的赶紧爬起来,大声吼道:“走开!你没看到牌子上写什么吗?走开啦!”

“不要紧的,我很有狗缘。”这就是她的回答。

过了一会儿,原本僵住不动的大狗竟然冲向募款太太的方向。

它从花床另一边快速往前跑,说时迟那时快,我不知怎的双脚一蹬就跳向空中,然后扑身向前。我感觉自己从半空中飞了过去,最后掉在大狗的身上。

重力加速度后有十六吨重的我从天而降,不偏不倚的掉到它身上。它被我压倒在地,四只脚往两旁大字型摊开。

我们两个就这样躺着不动好一会儿,我的身体完全压住它。我朝下望,下巴顶着胸口,看到它的头就在我的身体下面。我把身体抬高一点,好让它有呼吸的空间。

毫无动静,有那么一会儿我真的以为它被我压死了。于是我把身体又抬高了一些,两手紧紧地扣住它的脖子不放。终于我听见它发出一种气球泄气时才会有的声音。

嘶……嘶……嘶……

我像个正在下马的骑士,先收回一只脚后再把身体完全移开,当然,我的手还是不忘紧紧地扣住它的脖子。可是它却突然跳开站了起来,吓了我一跳。然后它激烈的抖动身体,我的手还是一刻也没松开。终于它停止抖动,只是静静地站着,像在整理自己的思绪。我们四目交接。

然后,大狗笑了。

原来这是个游戏,它玩得正开心。

它的大尾巴在半空中摇摆着,我感觉自己的眼睛因为终于可以松口气而闪着泪光。也许,这是第一次有人陪它这样痛快的玩吧!

我缠住他脖子的双手变成了拥抱。

我有好些话想跟它说,正当我要叫它的名字时我突然想到它根本没有名字。停顿了一下,我说:“七号,你是个乖孩子!”

这一次,是我的肺腑之言。

注:德国牧羊犬:英文名称German Shepherd Dog(也称亚尔萨斯犬,Alsatian),据传是目前狗的品种中智商前三高的,原产于德国,多被用于牧羊,具有忠心、服从等品种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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