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土匪强盗,那个凶手更可怕!你们可以后退,但是我不能,因为我的职责就是来抓他回去的,如果再晚一些,可能下一个被吸干的就是你们中的一个。谁也不知道那个凶手到底长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来历,也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要吸光那些人。这一切,必须要抓到了他才能知道。”央巴很坚决地说完,绕过胡子刘,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我靠!那你也要考虑一下安全问题吧?”胡子刘对央巴的态度表示很不满。
“你们要是害怕的话可以回去,我本来就不赞同你们跟着一块儿来。”央巴回过头说了一句,便不再理他们,自己往前走了。
“走吧,老刘,咱们来的路上不是说好了一切都听央巴的么?再说央巴说的也对,都跟到这里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见洪力站出来打圆场,胡子刘只得把那些牢骚咽回肚子里,咬咬牙也钻进了那条小道。
其实央巴也很担心,在这条小道的尽头,将会出现一个什么样的地方,是充满血腥的地狱,是埋葬他们的坟墓,是没有退路的绝境,还是又一次前途未明的去路?
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这条小道的尽头,出现的居然是一条长街——一条笔直狭窄的街道,又脏又破,随随便便在地上扔着几块缺了角的砖头,那大概是为了在下雨的时候垫脚用的,到处都是烂泥和碎石;街道两边零星地散落着几户破烂不堪的小房子,那些房子到处都是孔,砖头都没有垒整齐,有的房子甚至连屋顶都没有,风一吹就要倒了似的;还有几个看起来同样是破烂不堪的人,双眼呆滞,蓬头垢面,正在无所事事地做着一些无聊透顶的事,他们的眼球似乎都已经被胶水黏住了,一动都不会动。
真是没有想到,这里居然住着这么多人。
在他们前面不远的一棵歪脖老树上,用铁丝拴着一块已经腐朽的小木牌,上面歪歪曲曲写着几个潦草的大字:茕、茕、长、街。
“茕茕长街?”央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一下子想起了那个在山洞中被折磨至死的人,想起那个人在临死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想起那个人那副死不瞑目的表情,脑子里轰的一声——难道,这里就是那个万恶之源?那个三十六年前突然销声匿迹的地方,竟然这么凑巧地让他找到了,这会不会是一个陷阱?
他愣愣地盯着这片荒凉的地方,感觉这里就像一片被人遗弃和遗忘的世界,所有的一切,包括“人”在内,都像是在度日如年中等死。直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了长街的尽头,这种不舒服的感觉才稍微退去了一些——长街的尽头,有一个人抄着手站在一个两层小木楼的前面,笑眯眯地盯着他们,似乎早就在满心欢喜地等着他们到来。
这个两层小木楼,无疑是这条长街上最结实最干净也最奢侈的地方,看起来更像是个人住的地方。在这个两层小楼的楼牌上,也有四个字:木头客栈。
“他姥姥的,这里居然有个客栈?”胡子刘惊讶地看看那个两层小楼,又回头看看歪脖树上那块木牌,忍不住轻声嘘了起来,“我靠!这里的名字怎么都这么古怪?茕茕长街、木头客栈,咱们该不会穿越回宋朝了吧?”
胡子刘这时已经完全忘了刚才的不快,兴奋地东张西望着,而洪力却发现了另一件事。
从一进入这个叫“茕茕长街”的地方,他就觉得这里的每一个人的行为和表现都很古怪:小孩子明明哭得都没有力气了,可是抱着孩子的妇女却浑然不觉,反而还瞌睡连连;有两个人一直站在路边闲聊,他们面对面站着,目光都各自望向对方的身后,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眼神僵硬,看起来不像是在互相说话,倒像是在各背各的台词;还有一个人更奇怪,正在反反复复地往一块砖头上钉钉子。
他觉察到其实所有的人都在偷偷窥视他们,目光中偶尔闪过一丝不安、警惕与狡诈,可是表面上却故意装着对他们熟视无睹。
每一个人的脸看起来都暧昧不清,每一个的眼神都躲躲藏藏,似乎很怕被他们发现什么秘密。只有站在客栈门口的那个人,一直笑眯眯地看着他们,连姿势都没有换过。可是洪力却觉得他的笑里透露着另一种讯息,那是一只大灰狼正看见一群小白兔埋头走进它的狼窝里。
他也不知道这一切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就在这个时候,他又看到了一件更不可思议的事——他看见一个干枯瘦小的老太婆赶着一群只能用“畸形”这个词来形容的羊从他身边经过,那群羊个个瘦骨嶙峋,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可是它们的腿却出奇地长,几乎跟那个小老太婆的腿一样长!
洪力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见到腿长得和人腿一样长的羊了!他惊讶地打量着这群从他面前悠闲而过的羊,恍惚中感觉它们似乎不是一群羊,而是一群匍匐行走的“人”!最要命的是,他看见的不是一只,而是整整齐齐的一群!
“老大,”胡子刘也看见了那群羊,眼珠子都快吓得掉下来了,朝那群羊努努嘴,悄悄问他,“这些难道是羊模特吗?”
胡子刘的声音很轻,可是队伍中的一只羊却好像听懂了他说的话,它在羊群中停下来,转过身,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然后突然拉长脖子,喉咙上下滚动,嘴角流下许多恶心的黏液,突出的眼球似乎就要睁裂,十分痛苦地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然后又恢复平静,仍然站在那里,静静地用那种挑衅的眼神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