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誓绝不轻易原凉我的家人。就在那一刻,我看见他了,他身穿整洁的软呢西装,头戴端正的小礼帽,嘴里哼着曲儿,手里甩着拐杖,阔步穿过橄榄树林,肩上挂着和手脚一样,属于他身体~部分的采集箱。
我很高兴地目睹西奥多立即获得全家人毫无保留的膏睐。他能够腼腆但文雅地与拉里讨论神话、希腊诗与威尼斯历史,与莱斯利谈弹道学与岛上最佳的狩猎区域,和玛戈讨论减肥餐和治青春痘的方法,和母亲讨论农家食谱与侦探小说。家人看到他以后的表现,就跟我去他家喝茶时一样;他像一个源源不竭的资料库,我的家人不断提出问题来轰炸他,他却像一本活动百科全书,毫不费力地提供解答,不时还加上几个烂得可笑的关语,以及各种关于科孚岛与岛民令人捧腹的轶事。
那天话谈到一半,拉里很让我生气地指出,西奥多应该打消鼓励我研究自然史的念头,因为别墅已经够小了,到处还塞满我捉来的恶心虫子。
“那我倒不担心,”母亲说,“可是他每次都搞得一身脏。真的,西奥多,每次他和罗杰出去散步回来,全身衣服都得换。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摘的。”
西奥多低低笑了一声,“我记得有一次,”他把一块蛋糕丢进嘴里,慢条斯理地嚼着;他的胡须倒竖,眼瞳闪烁,“我到帕拉玛来和一些一呃…朋友喝茶。那个时候我还在军中服役,刚升少尉,自鸣得意。所以……呃……你知道……我穿上军服,加上一双神气的马靴加马刺,到处招摇。我坐渡船到
帕拉玛来,经过沼泽地带,看到一株我从没见过的植物,就走过去想采它。我踩上看起来像是……你知道……很硬的地上,可是才一转眼,烂泥就淹到我的腋下。幸好附近有一棵小树,我……呃……想办法勾住它,把自己拉出泥外,可是这时我从腰以下全盖满臭气熏天的黑泥巴。海就在不远的地方,我就想……呃……泡过干净的海水,总比沾满臭泥巴好。所以我L进海里,在水里走来走去。就在这时候,一辆巴上开过过我上方的路上,司机看到我戴着军帽、穿着军服在水里走来走去,立刻停车,让所有乘客都可以…呃……看个仔细。大家都很困惑,不过等我走上岸,他们看到我还穿着军靴,挂着马刺,更是瞳目结舌。”
西奥多本正经地等我们笑完。
“我想,”他若有所思又很认真地说,“他们对军人身心健全的信心,定因为我而从此大打折扣。”
自此,西奥多每星期至少和我们见一次面,倘若我们能哄骗他排开其他活动,多和我们聚几次,那更好不过。
这时我们已和附近许多农家成了朋友,庄稼人各个大嗓门,又好客,就算散个小步,也会被无限期地延长,因为我们每经过小农舍,都得坐下来喝杯酒、吃点水果,和主人闲嗑牙一番。这x我i不太有把握的希腊语能力有间接的好处,不久我们就发现自已能流利地与当地庄稼人做颇为复杂的交谈了。
接下来便是象征性的册封仪式,证明我们已被整个社区接纳了——有人请我们去参加婚礼!那是我们的女佣玛丽亚的姐姐,凯特琳娜的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