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这个说法──
假如爱因斯坦诞生在中国,他就会成为一位很出色的术数师!
余老爹有意露一手本事,便向樊系数道:“再多说也只是纸上谈兵,你跟我去一个地方,我证明‘术数是什么东西’给你看。”
像余老爹这种学术数的人最爱卖关子。樊系数三番四次问要去什么地方,余老爹总是以一句“天机不可泄露”敷衍了事。
樊系数实在很好奇,心想:“余伯伯会带我去什么地方?”
可能要去维多利亚港,学摩西那样将海水劈成两截,再穿过中间由尖沙咀走路到铜锣湾。
不过这样做就要上新闻标题,余老爹是个低调的人,所以没有这个可能。
可能要去原子科学实验基地,用精密的计算来操作机械人,准备与邪恶势力对抗。
但香港附近一带有战争吗?要跟什么敌人作战?
就是因为樊系数期望过高,所以当他到了目的地,几乎失望得要立刻晕倒。
没有上车,也没有坐船,两人只走了约十分钟的路程。
一间赛马会投注站耸立在樊系数的面前。
“你在外面等我。”
余老爹到报摊买了份马报,便走入了投注站里。里面熙熙攘攘,人人戴耳机、执马报,连外面的阶梯也坐满了赌客,这一边口沫横飞,那一边彩券纷飞,既有流言蜚语,又有粗言秽语,真的热闹非常。
樊系数双眼眯成一直线,心想:“难怪书房里有一大叠马报。余伯伯平时一本正经,原来也是个赌徒。”
转眼间,余老爹从一片人海中走出来,说道:“里面人多,排了好长的队。时候差不多了,我们到那边的餐厅吃点东西吧!”
两人便来到一间茶餐厅里。
正值赛马日,茶餐厅里有电视直播赛事,自然带旺了生意。
夥计过来写单,樊系数点了沙爹牛肉面,余老爹要了一份奶油吐司。
樊系数的后座有两个秃头男人。
其中一人吐出一口烟圈,不小心喷到樊系数,害得樊系数呛鼻咳了一下。另一人拎着马报,像火炬般举向电视,向着另一桌的食客,兴高采烈地谈论下一场赛事:
“‘长胜将军’实力超班,一定跑出!”
“我就将重注押在次热‘九尾龙虾’身上。看它屁股竖得这么高,斗志奇盛,这就是冠军相哪!”
“两位大哥别争吵,像我一样,买连赢不就万无一失么?”
从这些人的对话可知,那两匹马就是这样赛事的大热门。
这时电视画面中,有匹马不肯入闸,工作人员正为此头痛不已。
秃头男人一号大笑道:“老马有火,还是老得走不动啦?这匹‘流星猪’太老了,要跟年轻的马拚,实在太难为它了。”
秃头男人二号陪笑道:“不就是吗?老马该入屠房了,还干嘛出来陪跑?即使有八十几倍的赔率,哪里会有笨蛋买这样的冷门马?”
樊系数听了,忽然觉得“流星猪”很值得同情。他一回头,发觉余老爹在身上摸来摸去,就是不知在找什么东西。
余老爹停了手脚,忽道:“饭头……你身上有没有带钱?”
樊系数有种不祥预感,摇头道:“没有……”
不祥预感果然成真,余老爹摆出一张慌张的面孔,凑近樊系数的耳边,道:“这可糟糕了,我身上也没钱……只好期望我买的马匹跑出,否则我跟你就要做洗碗工……这间餐厅的老板是黑社会,搞不好还会被揍呢。”
樊系数冒冷汗道:“你买了哪一匹马?”
余老爹居然还笑得出来:“六号,流星猪。”
流星猪……
那匹快要进入屠场的老马。
只有笨蛋才会将钱押在它的身上。
餐桌上的沙爹牛肉面被吃了半碗,奶油吐司也被咬了一口,现在逃跑就是吃霸王餐了。
这时候,一双双眼睛都盯着电视机。
赛事开跑,大热门长胜将军一马当先跑出,九尾龙虾紧随其后,脚步异常有劲,博得旁述员大声呐喊助威。流星猪起跑落后,早已失去了踪影,不在镜头拍摄范围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