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哪个老师，听到这样的回答都会面色一沉。
曹主任追问下去，樊系数却一言不发地瞪着他，眼球像撑破了眼眶，随时要射出来似的。而樊系数倔强得很，倔强得木讷，即使曹主任再严词逼问，他什么都不肯说。
半堂课过去了，曹主任败给樊系数，心中给他打了个极低的印象分。
目光回到黑板前的数学题。
樊系数手上的粉笔悬在半空。
又再浪费老半天时间，樊系数才露出无助的表情，答道：“我不会做。”
曹主任暗暗生气，心里啐了一声：“真笨的学生！”又别过了脸，向全班同学问：“有没有同学知道答案？”
尚一帆起立，自信不凡地走近黑板，以轻蔑的眼神看了樊系数一眼。
嚓嚓嚓，粉笔几下上落，黑板上便出现了正确答案。
自此，曹主任对樊系数的印象很差，对尚一帆的印象很好。
老师也是人，人有七情六欲，也就会有偏爱。
尚一帆的成绩特别好，曹主任对他的待遇也特别好。
感情如一面镜子，有爱徒，也就会有眼中钉。
半年匆匆过去，樊系数一直是拖累整班学习进度的问题学生，常常令曹主任头痛不已。新春前期末总结，曹主任在他的成绩单上写下评语：
“资质平庸，将勤补拙。”
其实曹主任这样写已经很客气了，以小学五年级的标准来说，笨头笨脑的樊系数绝对属于无药可救的一群。就拿上学期的两次考试来说，樊系数的名次排在全班的末席，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是读书的好材料。
“再这样下去，你就要留级了。”
小五留级，肯定会成为人生的污点。
曹主任是学校的老臣子，有廿年教学经验，对待学生绝不手软。曾顶撞过他的樊系数，要求情也是于事无补，除非下学期有奇迹出现，否则这次是死定了。
所有孩子都是天使赐予父母的礼物。
但有些孩子天资鲁钝，得不到上天的眷顾。
显而易见，樊系数就是这种可怜的孩子。
02
“资质平庸，将勤补拙。”
对一个学武之人来说，第一大忌就是听到师父对自己说：“徒儿，你资质平庸，不是学武的好材料。”
那就是对你暗示，你太鲁钝，学不到师父的生平绝学。
纵有小成，也只能练出三脚猫的招式，与三流的草莽大汉对敌。
师父更不会将小师妹许配给你。
樊系数的成绩单上，正是写着这样的评语。
曹主任翻开学生通讯录，手执听筒，拨出樊系数家里的号码。廿年教职，苦闷如种瓜，什么教学热诚早已变成死掉的种子，要不是校方规定要跟成绩倒数五名的学生家长通电话，他才懒得关心这群低智商学生的死活。
电话通了，一把女声，应该是樊系数的妈妈。
“喂？是不是樊太太？我是樊系数的班主任，曹主任。”
“啊！曹主任，晚上好。”
几句问候话过后，直入正题。
曹主任一副丧礼主持人的语气：“樊系数的成绩不太理想，下学期至少要求他全部科目合格，否则他要升级的机会将会很渺茫……简单来说，有可能要留级了。”
“留级？听起来麻烦得很。”
“确实是有一点麻烦。”
“曹主任，拜托你帮个忙。可不可以不要让樊系数留级……”
曹主任不容对方求情，立即打断道：“樊太太，我知道你你关心孩子的成绩，但留级并不一定是坏事。以樊系数的学习表现，要升级真的很勉强，倒不如让他留级一年，打好基础再上……”家长的反应早在他的意料之内，而应答的台词也早已背得滚瓜烂熟。
没料到，樊太太竟然这么说：
“不，曹主任，你会错意了。”
“会错意？”
“我不是想着求你让他升小六，我只是想问你可不可以将他赶出校。反正他这种笨蛋也不会有出息，对你们学校来说，这个做法不是更加干净俐落吗？”
曹主任真的怔住了。
尽管他有的是廿年教学经验，但他从来未遇过这般荒唐的父母，竟然求校方开除自己的儿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