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酒言欢塞上(10)

两人又默坐了一小会儿,遂洗漱歇息。可心里担着事情,不知道这件事情究竟会对现在的几个阿哥有什么影响,虽然大致结果知道,可具体的过程却无从得知,所以睡得不安稳。

我这个半吊子的先知用处实在不大,哀怨地想,如果早知道要回清朝,一定把清史一字不拉地全记住。可转念一想,只怕记住也没有用,清朝的历史为了避尊者讳,多有粉饰篡改,到最后只怕也是误导,说不定反倒害了我。听玉檀也是不停地翻身,看来她也不好过。

浩浩荡荡的大营总算开拔,因为快报传来十八阿哥的病情又加重了。康熙的表情很是神伤,我们御前侍奉的人都提着一颗心,小心伺候着。众位阿哥也都面带忧色,太子爷的表情最是复杂,愤怒、恨意、不甘,夹杂着不知是真是假的忧伤。康熙一直对他极其冷淡,令他脸上更多几丝惧怕。

一日清晨正睡得迷迷糊糊,忽听得芸香在帐篷外的声音,我和玉檀忙坐了起来,让她进来。她进来后,安也顾不上请,只是快步走到我身边,玉檀也忙随手披了件衣服,凑了过来。

芸香面有余悸地说道:"昨日夜里万岁爷大怒。"我和玉檀都轻轻"啊"了一声。她接着说道:"太子爷昨夜竟在帐外扒裂缝隙偷窥万岁爷,被万岁爷察觉了,又惊又怒,当场就把桌上的东西全扫到地上,李谙达赶着增调了侍卫守护在帐外。"

我和玉檀听完,都是一脸不敢置信。太子爷疯了?!竟敢做出如此大不敬的事情。芸香又匆匆说道:"李谙达说了,今日虽不该姑娘当值,但姑娘还是去御前伺候着。"我听完,忙起身穿衣,梳头洗漱,芸香在一旁帮忙伺候,都知道事情紧急,我也没和她客气。

急赶了几日路,终于到了布尔哈苏台行宫,大家正松了口气,想着可以稍微休息一下了。我却心神越发绷紧,因为记得好像康熙就是在塞外行宫第一次宣布废太子的,说话行动都加倍留了心。

晚间李德全正准备伺候康熙歇息,快报送到。康熙看完后,低垂着头,静静地把手中的纸张一寸寸地揉成了一团,紧紧捏着纸团的手上青筋绷起。我心里叹了一声,想着看来十八阿哥夭折了,才八岁。

李德全跪在地上,不敢说话惊动,四周站立的宫女、太监也人人沉寂地站着。康熙一直以同一个姿势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往日因天子威严所慑,看不出来他已经是年过半百的人,今夜默坐于龙椅上的康熙,让人无比真实地觉得他已经五十五了。

坐了好一会子,康熙低声对李德全说道:"都退下。"我们安静却快速地退了出来,只留李德全在内伺候着。

出了门,看见各位阿哥都已得了消息在外头候着,神色担心焦急中夹杂着忧伤,看我们出来,都拿眼睛瞅着我们。我回身对玉檀等宫女吩咐道:"万岁爷虽说让我们退了,但晚间还是要有人在近旁听吩咐,今日晚上我和玉檀就在外面守着,其余人都回去歇着吧,明日一早来听差。"她们立即齐齐低声应是,安静地退下。

王喜也只留了自己和另一个太监在外面听候差遣,剩下的都打发回去歇着。我和王喜默默对看了几眼,他立在我身边小声问道:"这些阿哥怎么说?总不能在这里站一夜吧?若伤了身子,就是死十个我都不能抵罪。"

我想了想,说道:"现在进去请示,只怕是不可能的,不如让他们先散了吧,若有事情,再打发人去叫。不过,你让手下的太监们都暗中给他们个消息,让他们晚上警醒点儿,以防皇上随时召见。"

王喜琢磨了会子,点点头,上前几步,躬身说道:"太子爷、贝勒爷、各位阿哥,皇上已歇下了,各位这就先回吧!若有事情,奴才自会通报。"

各位阿哥彼此互相看了几眼,一时好像都有些拿不定主意。四阿哥和十三阿哥都朝我探询地看过来,我避开四阿哥的视线,只朝十三阿哥微微颔了一下首。十三阿哥遂看着太子爷,说道:"我们还是回去歇着吧,明日皇阿玛跟前还要人伴驾呢。"四阿哥点点头,正要举步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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