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进刚想发威,项充和李兖就杀了过来。这两个人打起仗来没有套路,也不讲究,就顶着两张团牌往前冲,一边冲一边扔那二十四把飞刀和那二十四只标枪。四十八件兵器同时向史进这四个倒霉孩子发射。四个倒霉孩子一看就傻了眼,怎么对方不按套路出牌啊?这也太不讲究了。
史进已经来不及思考了,因为他知道按照平均分配的原理,至少有十二把标枪或者飞刀会飞向自己,好汉不吃眼前亏,转身跑吧,争取别当刺猬。史进一带头,其他三个倒霉孩子也跟着往回跑,一下就乱了。项充和李兖一看,这也太不禁打了,这拨人不是称霸少华山好多年吗?
史进收住败军一盘点,本来就不多的人马又折了一半。这些可是自己的嫡系啊,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败了一半。史进这个人一生中不明不白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曾经不明不白地烧了自己家的房屋,曾经不明不白地被鲁智深连累跑路,也曾不明不白地被华州太守请去吃窝窝头,最后更是不明不白地死在了方腊手下神箭手庞万春的箭下。都说难得糊涂,但也不能这么糊涂。
史进看着自己的败军,更坚定了“自己就是倒霉孩子”的想法。本来想取投名状,结果差点被人取了,这下面子彻底掉在了地上了,以后在宋江的面前,还能捡起那张俊秀的脸吗?
(282)当樊瑞遇上公孙胜
史进的郁闷在徐宁和花荣到来后达到了极点。在他们下山之后,宋江担心他们取胜不了,又派花荣和徐宁带了两千人马跟在后面。说白了,就是把他们当成了炮灰,他们这四个倒霉孩子就是负责踩雷的工程兵,任务就是被炸之后通知后面的人马:小心,前面有地雷。
这个时候史进才知道世界上有一种感觉叫做堵,有一种味道叫哑巴吃黄连。唉,也怪不了别人,谁让你癞蛤蟆上公路——愣充迷彩小吉普呢?
在郁闷中度过了一夜,他准备第二天天一亮就跟徐宁他们一起去把自己掉在地上的脸捡起来。史进已经盘算好了,徐宁有那一副好甲,飞刀和标枪都刺不透,让他打头阵,花荣有神箭,而且还能连发,他连发两箭,自己就上去砍人。应该说,这个战术配置还是比较合理的,可惜史进没有等到操作的机会,因为宋江又带领了三千兵马下山了。
看着宋江的三千兵马,再看看徐宁、花荣带来的两千兵马,梁山这一次总共出动了五千兵马,而史进之前却只带了区区五百人马,一比十,跟人家怎么比呢?宋江出动五千兵马,说明他老谋深算,而史进只带五百人马,说明自己根本没有城府,很傻很天真。一边的宋江则平静地拍拍史进的肩膀:“大郎啊,人生就是一本书,你就慢慢地读吧!”
既然宋江大哥下山了,那么这五千多兵马自然都归他指挥了。这样的指挥让宋江很上瘾,他觉得站在几千人的前面挥手的感觉很好,很拉风。
都说同行是冤家,这回樊瑞就遇到了冤家加同行——公孙胜。道士相见分外眼红,谁都想证明自己的道行比对方高。这一次,公孙胜用事实证明,自己比樊瑞高得不是一星半点。
樊瑞这个人实际只会变个戏法,耍个魔术,而公孙胜在变戏法的同时还会排兵布阵,这一次他排出的是诸葛亮的八阵图,排好了阵,而且在阵中间挖好了坑,就等着樊瑞的团队往坑里跳。
所谓无知者无畏,樊瑞这个看不懂阵法的无畏者让自己的两个合作伙伴只管趁着自己的阴风往阵里冲,一冲进去就陷入了重重包围。古代阵法的精妙就在这里,能够根据高处的指挥随时变阵,就有点大型团体操变换队形的味道。阵形一变再变,项充和李兖已经找不到北,而且公孙胜还加上了艺术效果,弄得昏天黑地,他们即使想扔飞刀和标枪也睁不开眼,只能不停地揉眼,同时不停地在心中默默祈祷:“黑夜啊,赶快给我黑色的双眼吧,我要用来扔飞刀和标枪!”
可惜,项充和李兖的祈祷没有奏效,公孙胜指挥着人马不断地变换阵形,把他俩生生地逼进了大坑。在落坑的那一瞬间,项充问李兖:“你不是飞天大圣吗?飞啊!”李兖也不服气地抬杠说:“你丫还八臂哪吒呢,快成独臂老人了吧?”
两个人迷迷糊糊地就被宋江的人马给绑了,心中都对樊瑞充满了怨恨。项充恨恨地说:“都怪他的阴风,不吹敌人,净吹自己人。”李兖接言道:“他一个半路出家的棒槌,能吹起风就不错了,樊瑞说以前有一个叫公孙胜的连蜡烛都吹不灭呢!”
(283)三张梁山饭票
项充与李兖两个粗人还是没有受得了宋江的啰唆,他殷勤地邀请他们入伙,这种殷勤让这两个粗人很受用。其实对付粗人的方法很简单,就是用情感去打动,比如李逵这样的,比如项充和李兖这样的,你给他一点阳光,他就变着法地给你灿烂。对精明人采用手段,对粗人采用情感,宋江早就把这些手法运用得炉火纯青,这些粗人怎么能抵挡住呢?
一旁的呼延灼冷冷地看着宋江,他比较讨厌这样两面三刀的人,但又佩服这样的人,佩服人家的脸皮怎么这么厚;自己当年站在马路上卖腰带都羞红了脸,而宋江大哥却成天乐此不疲。同样是人,差距怎么那么大呢?
项充和李兖尽管是粗人但并不糊涂,他们清楚芒砀山和梁山还有不少差距,芒砀山的永久饭票怎么能跟梁山的饭票比呢?听说人家那里顿顿有酒,天天有肉,以前没吃过肉的阮氏三雄在那里吃肉都吃腻了,一见酒还吐,那是什么样的日子啊!
项充和李兖盘算,跟着宋江登上梁山的破船,唯一的阻力可能就是老大樊瑞。樊瑞这个人能变个戏法、耍个魔术就自视很高,让他放弃芒砀山的老大去当梁山的头领他会愿意吗?
此时,樊瑞正在山寨里苦恼,自己的两个合作伙伴折了,三驾马车就剩自己这个车夫了。樊瑞这个人其实就是大忽悠,跟早期的公孙胜一样,变戏法的水平,遇上下雨就非说自己做的法,遇上龙卷风就说是自己作法做大发了。遇上个日全食和月全食什么的就说自己作法让月亮和太阳搬了次家,总之一切可以利用的自然现象都是他们忽悠的法宝,和宋江一样,全靠那张嘴。
如果樊瑞有朱武那脸皮,估计这时候早就下山对着宋江用苦肉计了,然后再用鳄鱼的眼泪打动宋江,但樊瑞这个人是个道士,总是有点牛鼻子老道的脾气,只能在山寨里独自忧郁,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去往何方。
正发愁的时候,项充和李兖这两个粗人回来了。难道是越狱?项充和李兖告诉他其实根本没入狱,哪来的越狱?人家宋江大哥对我们可好了,不但亲自给我们松绑而且还请我们喝酒,想喝多少喝多少根本不限量,而且告诉我们等上梁山之后天天这么喝。樊瑞一听,这两个人是动心了,得,自己也别再坚持了。什么吞并梁山,那只是一个口号,一个梦而已,跟“反清复明”的口号一样,就是个忽悠的招牌,不必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