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蓟州,就是公孙胜的老家,《水浒》里把蓟州写得跟北宋的地面一样,但实际上,那时候的蓟州是在辽国的统治下,属于当年被石敬瑭那孙子割让给辽国的燕云十六州的行列中,说起这起割让,确实挺无耻的,石敬瑭为了当皇帝把这十六个州割给了辽国,在后来的某一天,四十多岁的石孙子给辽国三十来岁的皇帝写了封信,信的内容很简单,很直白:“爹,让我当您的儿子吧!”人可以无耻,但不能无耻到这个地步,所以宋江批判他说:“我就够无耻的了,没想到你比我还无耻!”
之所以在《水浒》中施老爷子把蓟州写得跟自己家地面似的,实际是表达知识分子的一种情怀,因为在知识分子眼中,蓟州始终是属于我大宋政权的,在潜意识中始终不愿意承认蓟州被割让的事实,所以公孙胜能够自由地从蓟州走到山东找晁盖,而戴宗和杨林也不需要办什么护照就能进蓟州,说到底,在读书人的眼中,蓟州始终是属于我们的,这是一种精神上的拥有。
再来说戴宗和杨林,既然杨林愿意跟戴宗一起去蓟州,戴宗自然求之不得,于是杨林就享受了一次与戴宗同行的待遇,要快就快,要慢就慢,天涯到海角也只是一抬脚的距离,原来做超人的感觉是这么好,杨林兴奋中闪过一个念头:其实现在的我跟超人就差一个斗篷。
两人说笑间已经来到了一个叫做饮马川的地面,这个地面风景非常之好,山也非常秀丽,这是《水浒》中的特点,但凡占山为王的人选择的地面都非常好,比如少华山、桃花山、二龙山、清风山、对影山,以及后来出现的芒砀山等等,都是风景秀丽的地方。谁说强盗没有品位?占的山都是风景区。
杨林早年间也是在林子里讨生活的,所以看着这地势,他就知道一定会出现一些同行,这是他的职业敏感。结果话音刚落,强盗就出现了,戴宗在旁边感叹道:“真是隔行如隔山啊,我只知道穿什么鞋走路最舒服,人家却知道哪里有强盗,差距啊,差距!”
戴宗正感叹的时候,杨林已经冲上去了,这是他在新大哥戴宗面前显示自己的好机会。他拿出了兵器笔管枪,这种武器比较怪异,特点是柄如同笔管,一端装有锐利的金属头,使用这种兵器的人要么武功极高,要么武功极其平庸,因为这种兵器本身太怪了,如同使用判官笔做武器,要么是高手,几招之内点死你,要么是秀才,几句话写死你。至于杨林,武功没有太多对比,估计还是属于拿着这兵器吓唬人的。值得一提的是阮小七也使笔管枪,不知道他俩谁使得更好。
杨林正准备出手呢,不料对方一个领头的大叫一声,然后一个劲儿跟他说“缘分啊,缘分啊”,杨林以为是诈他,仔细一看,他也走了上去,大声地说“缘分啊,缘分”,一旁的戴宗看得云里雾里,这是唱的哪一出啊,卖拐?卖车?卖担架?都不像啊。
原来两个强盗一个叫邓飞,一个叫孟康,邓飞以前跟杨林合伙劫过道,一般都是五五分成,也算是旧同事了。后来两个人各自有自己的发展,就分道扬镳了,一别整整五年,却因为这次劫道又走到了一起。
《水浒》中的民族大融合实在太多了,这个邓飞也有可能有外族的血统,不知道属于哪两国的合资产品,看他长得什么样:
原是襄阳关扑汉,
江湖飘荡不思归。
多餐人肉双睛赤,
火眼狻猊是邓飞。
又一个外国人,特征是眼睛红赤。我翻看了世界人种学的一些书籍,发现这个特征与高加索人种的地中海型比较接近,这种人种的代表国家是现在的西班牙、意大利等地中海沿岸国家,联想到那本著名的《马可?波罗游记》,我大胆地推测,邓飞很有可能有欧洲人的血统,他的祖上可能有地中海沿岸国家人种的血统,只是当时的人不太理解为什么他的眼珠发红,就猜测人家是吃人肉吃的,照这个理论李逵的眼睛应该更红啊,可李逵的眼珠还是黑的,说明眼睛红赤跟吃人肉没关系,而是遗传的问题。
(204)我们一起上梁山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
我们为了同一个目标来自五湖四海。
戴宗看着这个邓飞打心眼里欢喜,这个人如果成为自己的下线该多有面子啊,而且宋江哥哥也会喜欢,带这么个混血儿出战,绝对有面子。
邓飞的外号叫火眼狻猊,意思就是眼睛发红的狮子,在当地肯定也不是好惹的主儿,武器是一条铁链,一般人近身不得,戴宗看着掩饰不住心里的欢喜,这趟下山真值。
邓飞跟戴宗打了个招呼,然后又介绍起自己身边的兄弟玉幡竿孟康。幡应该是从经幡演绎过来的,经幡有蓝白红绿黄五色,每种颜色都有固定的含义。蓝幡象征天空,白幡象征白云,红幡象征火焰,绿幡象征绿水,黄幡象征土地。经幡从上到下的排列顺序也是固定的,蓝白红绿黄不能乱,如同蓝天在上,黄土在下的大自然。
能做幡的竿那就必须是高挑的,短的是做不了幡的竿,而能叫做玉幡的竿,那就更是出类拔萃的。孟康之所以能被称为玉幡竿,是因为个高,白净,皮肤还好,所以称得上玉幡竿,戴宗看见孟康之后眼睛又亮了,也红了,那是激动,是喜悦,跟人肉没有关系。戴宗在心里仔细一盘算,这下已经有三个下线了,豹子杨林,狮子邓飞,竿子孟康。一个是兵器怪异,一个是混血儿,一个是一表人才,这三个人往宋江面前一交,晁盖你的头还抬得起来吗?
孟康以前是造船的,造船讲究慢工出细活,结果有一次为了运花石纲,上面催着赶工期,孟康忍受不了工头的催促和压榨,就杀了工头流落在江湖,在后来的梁山上,他遇到了杨志,他听说杨志押运花石纲的船在太湖沉了,他告诉杨志,那些船都是偷工减料的产品,可能没安刹车闸,所以遇上风准沉。为此杨志郁闷了很多天,为什么偏偏是我摊上那条偷了工减了料的船呢?孟康你们的职业道德又在哪里呢?
其实违反职业道德的何止孟康一个,现在孟康他们的老大也是一个违反职业道德的人,这个人叫裴宣,以前也是孔目出身(相当于审判长角色),结果因为不肯跟上司一起贪污遭人陷害被发配沙门岛(现在渤海口庙岛群岛),路过饮马川的时候被邓飞和孟康给救了,没有办法只能在饮马川落草做违反职业道德的事情了。别人做强盗很轻松,而他做强盗则很痛苦,每一次打劫之后他都会翻看大宋律,对比一下能判什么罪,结果几次下来已经判了几次斩立决了,他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尽头,而现在那个叫戴宗的人来了。
戴宗一看山上还有一个老大,心里更是乐开了花,一下发展四个,这下跟宋江哥哥的距离又可以更近一步了,谁说戴宗只会跑步,戴宗也能拉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