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 塔布与情感矛盾(4)

在所有这些禁忌背后,似乎有某种理论性的东西,即这些禁忌是必要的,因为某些人或物充满着一种危险的力量,这种力量可以像传染一样地通过接触传播。这种危险属性的量的大小,也发挥着重要的作用,一些人或物的危险能量要比另外一些人或物大一些,相应的危险则与内在的能量之大小恰成比例。最奇怪的事情奠过于任何违反这些禁忌的人自身便获得了被禁忌的特性,似乎所有的危险能量都已转到了他身上。这种力量附着于所有特殊的个人,如君王、祭司或新生儿;附着于一切例外的情况,如月经、发育、分娩此类生理状况;附着于一切神秘可怕的东西,如疾病、死亡以及通过传染或污染而与它们有联系的东西。

“塔布”一词的所指包括所有作为此神秘属性的载体或源泉的事物,无论是某个人还是某件物抑或某种短暂的状态。它也指由这种神秘属性而来的诸般禁忌。最后该词还有“神圣”、“超常”、“危险”、“不洁”、“神秘可怕”等意蕴。

该词及其表示的整个系统表达了一组与我们的理解相距甚远的心理状态与思想观念。特别是如果不对这些低水平的文化中典型的鬼神信仰加以考察,我们就根本不可能进一步接近它们。

现在我们可能要问,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如此关注塔布之谜呢?我想去尝试解决任何心理学问题不仅在于该问题本身的价值,也同样有一些其他的理由。我们逐渐开始明白,波利尼西亚蒙昧人群中的塔布现象其实并非像我们起初以为的那样离我们如此遥远,那些制约着我们自身的道德和习俗禁忌可能与这些原始的塔布现象有着某些本质上的联系,对塔布的解释可能会有助于找到我们自己的“绝对命令”( categorical impe,ative)模糊不清的源头。

因此,我们尤其应注意像冯特这样杰出的研究者关于塔布论题的观点,尤其是他曾声称“要对塔布的概念追本溯源”。

(同前,1906,301)

关于塔布概念,冯特写道:“它涵盖了所有对某些特定的与崇拜观念或其相关行为有关的对象之恐惧的表达方式。”

(同前,237)另一处他又写道:“如果通过该词(塔布)的一般意义来理解所有禁止触摸某一物体或为个人目的来利用该物品以及禁止使用上述特定词语的禁忌,无论它们是存在于语言的惯用方式还是习俗或明确的成文法律之中的话……”那么,他接着讲道,就不会有任何种族或任何水平上的文化曾经从塔布的深刻影响中摆脱出来。(同前,301)冯特接下去解释了他认为在澳洲蒙昧的原始状态中研究塔布的本质比在具有较高文化的波利尼西亚各族中要好的原因(同前,302)。他将澳洲人的塔布禁忌根据其影响动物或人类或其他对象分成三类。动物塔布主要包括禁止杀戮和食用动物的禁忌,构成图腾崇拜的核心内容(同前,303)。①[①参见本书第一篇与第四篇。]直接针对人类的第二类塔布,则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种类型。它们开始便限定了某种特定的情境,受塔布影响的在其中会发现他们自身处于某种非同寻常的状态之下。因此在成人礼上,年轻人是塔布;在月经期或刚生过孩子之后,妇女是塔布。新生婴儿、病人,以及最重要的死人,都以此种方式成为塔布。一个人经常使用的个人物品对所有其他人而言,永远足塔布,例如,他的衣服,他的工具和物器等。澳洲人在成人礼上得到的新名字也包括在其最有私人意义的财产行列之中,它是塔布并须保密。第三类树木、植物、房屋和地点之类的塔布则不很稳定,它们的显现似乎有一种规律,神秘可怕的或由于任何原因可引起恐惧的东西都成为塔布。(同前,304)如冯特自己不得不承认的那样,波利尼西亚和马来群岛( the Malay Archipelago)较丰富些的文化中,塔布的变化并不很大。这些民族中最明显的社会差异表现在首领、君王和祭司具有特别有力的塔布,同时他们又受制于具备最强大力量的某种塔布之事实之中。(同前,305—306)但是,冯特补充道,塔布的真正来源要从比特权阶层的利益更为深层的地方寻找。“它们的根源乃在于人类最原始也是最持久的本能——对‘魔力’ ( demonic powers)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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